又一次不歡而散,但這次散得卻更徹底。

韓從依這個小院第一次只有她們主僕三人,靜悄悄地讓人不由得心顫。

小素拉了一張席子鋪在廊下,從廚房裡翻出些吃的拼湊了一桌晚餐,再加上蓮月熬得棗茶,清甜的香味頓時衝散了院裡的陰霾。

“就咱仨,管它什麼規矩!”韓從依不由分說拉了二人和自己席地而坐,同餐同飲。

“瞧那月牙兒!”韓從依指著天邊尚未完全升起的月亮。

“那是月亮?”小素眯起眼睛仔細瞅了瞅,“好可憐。”

“啊?”韓從依和蓮月忍不住同時看向她。

“就像咱們一樣,慘白瘦弱又孤單。”

三人都不說話了,只看著緩緩遊移的雲朵將那單薄的身影完全遮住了。

“你說,他們幾個去哪了?”小素忽然問到,眼睛並沒有離開天空。

“從哪來回哪去吧,都是有主的人,媚小娘還敢無聲無息的打發了他們?”蓮月應到。

“回得去嗎?小釦子不就是現打下的樣子?”小素有些傷感起來:“我猜,今後有段日子咱們都不會看見他們,或者,就再也看不見了。”

小素是個憨直的,卻也是個至純至善之人。以往她受這些婆子女使的氣最多,常常咬牙切齒地賭咒發誓要把這些狗奴才撕成十八瓣兒。可如今,看著她們落架遭難了,她卻沒有撫手相慶,反而由人及己、睹物思懷起來。

韓從依淺淺一笑,只撿了塊桃酥扔進了嘴裡。沈楠錚有時一邊看兵書一邊吃核桃時,便喜歡這樣隨手一扔把核桃丟進嘴裡。

這當然又是犯了大家閨秀忌諱的,但她一個半瘋半癲的病人,又有什麼不妥?

“瞧您,再把自己嗆著了。”蓮月半嗔半笑,把一整塊桃酥遞給韓從依,讓她好好拿著。

今個兒面對老爺的狂怒,小姐的瑟瑟發抖是真的還是裝的她不得而知,但當時自己已是嚇得靈魂都要出竅了。她一回想到剛才的一幕仍然覺得心有餘悸,但小姐卻已完全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了。

“小姐明天還要陪老爺去齊府嗎?”蓮月問到。

“不去。”

蓮月和小素忽得一下就坐直了,直勾勾地看著韓從依。

就見她把嘴裡的食物細細嚼了都嚥了,又喝了口棗茶順順氣,這才接了一句說:“能行嗎?”

二人這才回過魂兒來,差點就給氣笑了。

“我最近老有一種感覺,覺得打小姐醒來後這些日子就是一個夢。這夢雞飛狗跳的,但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爽快。我有時想讓這夢醒來,可有時又害怕醒來,一睜眼日子又回到了從前。”

小素今個兒看來是要把感嘆進行到底了。也難怪,曾經這院子裡多憋屈啊,自由自在的說說話都是奢望。

“別感懷了傻丫頭,趕緊吃,要不一會兒忙亂起來了,你可又得餓著肚子。”韓從依抓起一個果子扔在了小素額心。

“哎呦,啥?”小素正要把果子塞進嘴裡,這才反應過來。

“你聽。”韓從依支稜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