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回 詩酒會友顯才情(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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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劉厚卿被張書玉抓住了胸前的衣服拉扯著,頓時就著了急,把張書玉用力一推,想要把她的手推開方好脫身。哪知張書玉力氣很大,一把抓住劉厚卿的衣服,緊緊的拉住,不肯放手!只是小腳,腳下又踩著高腳鞋,站立不穩。劉厚卿用力一推,來勢兇猛,張書玉竟是仰面倒了下去。劉厚卿因為衣服被張書玉抓住,也一起帶著,跌在了她的身上。
張書玉仰面倒地,愈加撒潑,高聲喊道:“打人了,打人了,大家快來看啊!”
這一鬧,把客棧裡的茶房和隔壁房間的客人都驚動了,一齊擁到劉厚卿房門口來看熱鬧。
阿寶姐見風頭不對,連忙上前拉開劉厚卿,又把張書玉扶起來,勸張書玉道:“先生不要再鬧了,有啥話好好和劉大少說,劉大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又向劉厚卿道:“劉大少不要動氣,我家先生也是一時火起。你是老客戶了,總要包涵著點,大家好好的商量著來。”
張書玉跌了一交,髮髻已經散亂,披頭散髮,再加上那付不敢恭維的尊容,簡直是地獄裡爬出來的女鬼一般,愈加可怕;被阿寶姐扶了起來,也趁勢住了口,卻還嘀咕著道:“讓他打,讓他打,我索性賠了這條命去,我已經被他逼得活不下去了,大家一拍兩散都不活了。”
那劉厚卿被阿寶姐拉開,捺在椅子上坐下,看看今天這架勢,料想是沒辦法善了了,可走又走不脫,回又回不去,心上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想不出個脫身的法子。忽然想起章秋谷來,曾經替方幼惲在陸蘭芬那裡討回了戒指,在上海風月場中頗有名氣,大家都曉得這一號人,而且為人重義,俠肝義膽。如果他肯來勸解張書玉,調節這件事,想是十分穩妥的。
於是,劉厚卿便連忙叫了自己的下人來,吩咐他道:“你快快到南兆貴裡陳文仙院中,請章老爺立刻來,說我在客棧中有要緊事情,無論如何務必請他來,不可耽擱。”
下人的答應了,急忙到兆貴裡去。
且說章秋谷自從劉厚卿回客棧之後,對辛修甫等人說道:“這個人雖然是世家子弟,實在俗不可耐,滿臉浮華之氣,不是個可交的人。聽見我要行令,便嚇得屁滾尿流,這種人真是可笑!如今他既然走了,我們這酒令卻就剩了六人,而且這酒令很是膚淺,實在無趣,我們改作即席聯句吧。”
辛修甫等人一齊附和稱善。
章秋谷便先幹了一杯,辛修甫等也幹了,管侍女要來了紙筆,章秋谷提起筆來正要寫起句時,忽然就見門簾一掀,又闖進一個人來。
章秋谷忙起身看時,那人向著章秋谷就是一揖,道:“你好快活!在蘇州那一頓操作,狠狠地出了一把名,也不招呼我一聲,沒有看見你們的盛會。現在又跑到上海來,可被我尋著了。”
章秋谷連忙回揖。
原來這個人與章秋谷是總角之交,也就是發小,姓貢,號春樹,是一個詩詞名手,正與章秋谷旗鼓相當,而且又生得粉面欺何,素腰壓沈,那神情意態頗顯溫柔嫵媚,就如美女一般,迥異於章秋谷的眉目清揚、神情英武的姿態。章秋谷與他是詩文知己,互相推許。
這貢春樹本來是杭州人氏,幼年隨著父親,做過一任常州府同知。他的父親以身殉職,留下一些資產,蘇州還有幾處房產。貢春樹因為杭州地方沒有什麼宗支親友,便沒有回原籍,就在常州府城居住。
章秋谷因為祖墳和祖宅都在常州,每年春、秋兩季,必是到常州掃墓,便住在貢春樹家中,二人煮酒吟詩,十分投緣。
此番貢春樹打聽到章秋谷在蘇州青陽兩地浪遊麴院,用度豪華,便趕到蘇州要與章秋谷相會,不料章秋谷已經回去了,撲了一個空。
貢春樹在蘇州住了兩月,順便收取房租。前日方幼惲自上海回去,路過蘇州,恰好遇見了貢春樹,兩人閒聊時,貢春樹得知章秋谷已經到了上海,便急急忙忙趕來,打算與章秋谷商量一件事,要章秋谷替他出力,卻忘記了問明方幼惲,章秋谷住在什麼棧房,所以到了碼頭,只好先將行李寄存在三洋徑橋長髮客棧,自己則各處尋問。上燈之後,方才尋到吉升客棧,得知章秋谷在兆貴裡請客,連忙趕到陳文仙的院中來找章秋谷。
當下章秋谷問明瞭貢春樹的緣由,得知他是特地到上海來找他,故友相逢,心中大喜,便向貢春樹道:“你來得正好,我在此間結識了一班朋友,都是志同道合的,我的朋友就如同是你的朋友一般,我先給你們介紹認識,你的事稍後再說。”
貢春樹便與辛修甫等拱手問候,彼此問了姓名。貢春樹見辛修甫、呂仰正等人都是意氣風發,行為豪爽之輩,辛修甫等人也是見貢春樹儀容俊雅,談吐風流。從來都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些人一見面都是互相很得眼緣,彼此互相欣賞傾慕。
辛修甫等人便讓貢春樹上坐,貢春樹不肯,辛修甫道:“貢兄今日才來,又是遠客,我等做為地主,豈有僭坐之理?”
貢春樹推辭不得,方才坐下。
貢春樹見臺上有筆硯信箋,問章秋穀道:“你們臺上放著筆硯,想必是行什麼酒令,卻被我這麼莽撞的闖進來敗了你們的雅興。”
章秋谷微笑,將行酒令改為聯句向他說了。
貢春樹大笑道:“席間聯句是近來一些斗方名士的習氣,你怎麼也學起他們來?好好的飲酒不是很好嗎,卻非要做這等酸腐的事情!我是第一個不遵令的。”
章秋谷一笑,答道:“我們的席中聯句,是大家舒寫性情,平章風月,卻不是做了詩連忙去發表新聞報紙上的斗方名士可比。你既是不以為然,我也樂得藏拙,免得去搜腸刮肚的,但是你剛剛入席,就第一個違背了我的酒令,卻是饒你不得,必須要罰你十杯,如果喝不了這麼多,就罰你即席賦詩自我懲罰吧。”
貢春樹道:“要我做詩不難,我即席賦詩,你也要立馬和韻,這才算顯出令官的公允。如果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就要不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