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她和姐姐是外地考中專分配到那個廠的,當時那個廠很大,很多工人,女工佔了大半,可惜後來效益不好,廠子開始轉型,再後來就和別的廠合併,再分支,再分成了現在的廠。

她說她這一生都被那個男人毀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過去---包括她的家人,從此再也沒和她來往---不只只因為她有些瘋瘋顛顛,卻更多的是她和姐姐的爭奪---家裡人幾乎認為她的姐姐就是她害死的。

一些事,一些過往,她不說,誰人也不知曉。一直以來,我以為她只是在這窮的山灣中,思想封閉,無人接觸所致,哪想,卻是為情而傷。相信她這一輩子將會在如此痛苦煎熬中渡過。

我不記恨與她,起碼她還是我的小姨。

“其實,那年駝子和李尚來時,我根本就沒有什麼反對的,不僅僅是我希望你早點嫁出去,更多的是你的朋友和同學都來勸我,說駝子家如何如何的好……”媽媽象倒豆子一樣,幾乎是滔滔不絕的說開。

“同學?”我從沒帶過同學回來呀,自從我讀書以來,也沒有同學來過家裡。

“是夢玲,她來過,和駝子他們!”

“夢玲?”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心中一緊。

“她來過兩次,一次是和駝子他們,一次是她自己,她還給我和你一起拍的照片,她說你的學業沒完成,很忙,都要她託信。”

什麼呀,我的腦子馬上印證了是夢玲背後搞的鬼,她如此的背後插手,原來是她一直在破壞我和公明的事,原來是她想我嫁給駝子,難怪這其間有這麼多意想不到的事,每次我和公明有了實質性進展,都會莫明的出現問題和隔閡,相信許多時候是她從中挑撥離間。如果說她一開始就和我爭公明,那麼她自始至終都參與到了讓公明離開我的事情中,現在回想起來,好象真的很符合這樣的結果。

那麼,這麼多年來,或者如同那回初次在公交上遇見她一樣,她如此的提到公明,倒是讓我想起來,其實她早就用心編織這個網,還有那次李尚被振東打,她如此的問我---現在回想起來,忽然覺得真的不可思議。原來這麼多年來,為了得到公明,她真是煞廢苦心,如此周全的計劃和安排。原來一直以來她都佔據著公明,難怪姓黃的說幾次見到他們睡在一起,原來是真的,倒是讓我鑽了風巷,矇在鼓裡。

天呀,夢玲,哼哼,你的心思好縝密,縝密得真是天衣無縫。我幾乎是咬牙切齒。今天如果不是媽媽說出來,哪個會曉得這其中的掠奪,哪個會想到這一路走來,你如此的用心良苦。公明,你死了。死得也值得了,你和夢玲成了一家,讓我獨自孤憐,你……

在這晴朗的日子裡,在這無風的十一月秋季某一天,在知道真象的那一瞬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為這初入冬的季節,只為身邊的一些人,如此的用心險惡,如此的不擇手段。

想著父輩為情傷害,想著我現在亦步後塵,而且是如此的樂此不疲,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感到好笑,笑這奇妙的人生,笑這天地如此狹窄,笑這世間如此無情。

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

我走出小屋,整個人都感到如此的疲憊。

抬首看天,天際果然無雲,周遭靜寂。我感覺著一絲冷,從心底一直涼至全身。彷彿一下子遍及而來。我深吸了口氣,想回頭對媽媽,即現在開始叫小姨的女人說聲話,可我終是沒能轉身,或是一種無形的條件反射讓我不得不強烈的反抗---那分明是一種仇恨。但旋即而失。

我沒有再回頭,站在那裡,我竟然一直都沒動。

“微姐,你沒事吧!”樂玲玲上前來攙扶我,輕聲的問。我讓她在身邊時這樣叫我,我覺得這樣的叫親近些。

我搖頭,雙手互抱,我突的感到很冷,身體幾乎在顫抖……

坐在車上,頭靠在座椅上,閉眼了一陣子,我才漸漸好些。我知道,我病了,不光是感覺到冷,心的深處,亦是無比的累。

我請樂玲玲安排我下午休息,我說我真的病了。

“你想辦法找人查查劉夢玲的家庭背景,還有她的一些犯罪記錄。”我輕輕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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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趟劉仁八,我要回家一次。”我想在上任之前,將一些想了解的事情弄清楚,不然我沒心思做事。

樂玲玲很會做事,她用手機託付相關人員去辦我叫辦的事。

回劉仁八是我和駝子搬出來後第一次回來。

村子裡靜悄悄的,熟悉的道路,熟悉的環境,這裡是我生活了近十的地方,如此的熟悉景象,又如此陌生的環境。相同的記念中的鄉村房舍,此刻不同的心情來面對---其實,我一直懷念這樣的環境,靜寂的空間,偶爾犬吠,偶爾雞鳴。

我的家在村後一排,我叫司機將車子停在前排的廣場上。

我想步行回去,叫樂玲玲陪我。

繞過,轉彎,我曾經的家映入眼簾---我的心竟然跳得厲害。看到細旺嬸,我點頭,她亦看了我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