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死後,可否讓她離開此地?」

沈浪幽幽嘆了口氣。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三百年的苦難折磨,或許死亡對他而言更像是一種解脫,更別說就算無外力干擾,以他如今的狀況,最多也只剩下一兩個時辰可活了。

但是他卻放不下蘇紅燭,不希望對方因為自己,而再遭受什麼悲慘的事情。

「不可能。」

然而一旁的徐林卻搖頭道:「事後我要將她押往明鑑司大牢。」

而若是蘇紅燭反抗的話,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將其斬殺至刀鋒之下。

沈浪這位罪魁禍首身死後,並不是一切都會煙消雲散,這場禍事總是要有人背的。

儘管蘇紅燭並不是主謀,亦不是什麼從犯,但事情畢竟是因她而起,也必將要因她而落,否則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無辜百姓?

這份因果終究是需要有人來承擔的。

如果不將蘇紅燭押回去,朝廷震怒嚴查之下,不知道會有多少心懷叵測之人,藉此機會暗中坑害平日裡的宿敵。

這場災禍已有太多人喪命,整座千鈺城中四處瀰漫著血腥,就不要再讓與此事無關的人,在冤屈之中被抄家滅門了。

聞言,沈浪目光一暗,自然是知曉此種緣由,只是儘管心中不甘,卻也已經無力改變什麼。

「動手吧。」

他輕語了一聲,轉而目光憐愛的看著身邊的女子。

哪怕在障眼法之下,已是一具紅粉骷髏,可他心中卻生不出半點異樣,那份積攢了三百年的愛意,始終是那般的純粹。

「不要!」

蘇紅燭搖頭,祈求的看向紀源:「他已油盡燈枯,最多隻能再活一兩個時辰,為何非要連這點時間都不能等?」

一兩個時辰而已,說長也長、說不短也不短。

而且在她看來,沈浪已經是油盡燈枯,此刻就連一個孩童都可危及其姓名,更已無任何的隱藏後手。

為何卻還不能等上一等,非要立即將其斬殺?

「他每活一息,對死去的無辜百姓而言……不公平。」

紀源沉聲,若是可以的話,他也不想如此殺死昔日的好友。

只是沈浪做了如此多的惡事,不知道多少無辜的人直接或是間接的,因他而無端丟了性命。

既是種下了惡因,自然是要承擔隨之而來的惡果。

「我……」

蘇紅燭張口,似是還想要繼續哀求。

然而她才剛說了一個字,眼角便有一道殘影掠過。

視線中,一柄白玉飛劍掠過,沒入那少年的眉心之中,耳邊也適時傳來倒地的聲響,記憶中熟悉的氣息忽然便煙消雲散。

蘇紅燭目光呆滯,跪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哪怕已是一臉的悲意,可雙眸中卻流不出一絲淚水。

說到底,此時的她早已不是三百年前的蘇柔,而今不過是一具紅粉骷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