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章 老胥吏情急 趙公子從軍(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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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一貫在平民面前作威作福的老胥吏,不惜用奴才來作踐自己,無非是怕飯碗被人端掉。
趙太守風風火火趕到團練衙門,原來卻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用飯時節,老胥吏抵死不肯踏進飯堂,從古到今,這種人何止千千萬萬?
讀完此章,你不能不嘆息:做官的人,有時當真好可憐!
(正文)曾國藩的轎車與彭玉麟的藍呢轎子,緩緩地走過城門,直向團練衙門行來。縣城本不大,又正是人多的時候,百姓猛見二三百湘勇擁進城來,以為又有了軍情匪警,不由都紛紛躲避,眼睛裡流露出的滿是驚恐和不安。洪秀全起事以來,湖廣一帶的黎民百姓,一直忍受著兵燹的煎熬。一有大隊的兵勇在街頭出現,無不心跳加快,惶惶恐恐。
蕭孚泗管帶著荷槍實彈的親兵,簇擁著曾國藩和彭玉麟的車、轎,好不容易才穿過鬧市。剛一看見團練衙門的轅門,正在門首焦急張望的劉長佑,帶著十幾名差官便快步迎上來。
沒到轎前,劉長佑便大聲喊道:“是曾大人嗎?”
騎在馬上前面引路的蕭孚泗,一聽這話,一邊下馬,一邊氣囔囔地答道:“你還腆個大臉問!不是曾大人,哪個敢讓俺跟著!他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大人進城已經一大晌午,一直這麼轉悠,你們敢是把俺當成要飯的了!”
車、轎停下,曾國藩、彭玉麟相繼被扶出車、轎。劉長佑等人一見,慌忙施行大禮,其實是在向曾國藩賠罪。
曾國藩笑著把眾人一一扶起,口裡說道:“子默呀,勞苦你了!你和雪琴兩個,可為我湘勇立了大功了!也為我湖南立了大功了!我大清忘不了你們哪!”
曾國藩的幾句話,直把個劉長佑說的連稱“謬獎”,內心卻是歡喜異常。
曾國藩扶到後面時,卻猛丁發現,最後面的那人,竟然就是那位既不肯帶自已到船廠,又誤指船廠方向,有意戲耍自已的那名差官。
那老胥吏一見曾國藩笑著走過來,登時羞紅了麵皮,恨不得把頭**地縫裡去躲避。
曾國藩用雙手一邊扶他一邊道:“當差不易,當差不易呀!您也幸苦了!累得學生空跑了老大一段冤枉路!難得!難得!著實難得呀!”
老胥吏一見曾國藩滿口譏諷之言,愈加不敢輕易起身,只管低著頭口稱:“奴才有眼無珠,奴才該死!”賴在地面只不肯起。
曾國藩笑道:“您老哥是朝廷命官,如何成了奴才?您快起來吧。”
劉長佑不知端底,對老胥吏說道:“你這個人,還是快起來吧。曾大人走了這麼久的路,早餓壞了!曾大人得進去歇口氣呀。”
老胥吏一聽這話,愈發難為情,竟然往地上一趴,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劉長佑只好對曾國藩道:“大人還是進裡面去歇歇吧。他是個老糊塗的人,不中用了。我又沒說他什麼,他還這般委屈!”
曾國藩笑一笑,只好作罷,同著眾人步入衙門。
彭玉麟路過老胥吏身邊時,老胥吏突然身子往上一弓,彷彿一頭睡醒的獅子,雙手向前一撲,剛好把彭玉麟的一條腿抱住。
彭玉麟猝不及防,以為老胥吏突然之間得了顛狂症,忙用手先摁住他的腦袋,然後問道:“您老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緊?找個郎中看看吧。”
老胥吏卻兩眼流淚道:“彭相公救我!彭相公救我!”
彭玉麟道:“您老先放開我的腿如何?您老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轉臉,變成了這個樣子?”
老胥吏送開兩手,對著彭玉麟一邊磕頭一邊道:“本官這條老命,就捏在你彭相公的手掌心裡。你要不出手相幫,本官死定了!可憐我那近百歲的老母,就要衣食無著了!”
彭玉麟把他拉起來道:“您老先同我到裡面談如何?您老哭成這樣,以後還怎麼在衙門裡辦差?”
老胥吏這才止住哭聲,一邊用袖子抹眼淚,一邊跟在彭玉麟的後面走了進去。
彭玉麟與老胥吏剛走進衙門,又一頂藍呢轎子,由遠處如飛般地趕到轅門落下。
守在外面的親兵正詫異間,但見轎簾一掀,走下衡州知府趙大年。
趙大年一見蕭孚泗,當先大叫道:“曾大人在哪裡?曾大人在哪裡?”
蕭孚泗一邊施禮一邊笑道:“趙大人現在急成這樣!曾大人整整在您這裡逛了大半日,衙門裡沒有一個人肯出頭!”
蕭孚泗話畢,用嘴往轅門內努了努:“同劉大人、彭相公,到裡面去歇了。”
趙大年也不及與蕭孚泗客套,抬腿就往裡面闖;與趙大年同來的一位大個子公子,斜挎著一把單刀,眉宇間透著軒昂之氣,緊緊跟在趙大年身後。
蕭孚泗笑道:“太守大人何等了得,竟找了個俠士當長隨!”
趙大年的身影隱進衙門,又一頂藍轎箭一般地落到轅門外。
蕭孚泗笑道:“這又不知是哪路神仙來買好!”
蕭孚泗話音剛落,衡陽知縣王睿,頂戴官服地走下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