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曾國藩盛怒之下,摘了王睿的頂戴。駱秉章的一番話,卻讓曾國藩腦海空白一片,久久開言不得。

曾國藩想起了什麼?

駱秉章請曾國藩保全王睿的前程,王睿本人則跪地求饒,全無了初時的豪邁。

曾國藩不由左右為難起來。

這時,劉長佑大步走了進來……

(正文)王睿到了門外,仍高聲大叫:“下官堂堂正正,從不做苟且之事!下官不是劣員!不是劣員!”

駱秉章苦笑一聲說道:“曾大人,是本部院把他寵壞了!這個王盔慧,除了脾氣犟些,人品還是不錯的。”

曾國藩對兩名親兵說道:“你們兩個先出去。”

兩名親兵施禮退出。

曾國藩起身說道:“駱撫臺,按說,地方上的事,我曾滌生不該插手。您知道,湘勇在省城駐紮,已被綠營所難容。王盔慧又如此行事,這不是逼著團練解散嗎?如果您老以為單靠綠營便可剿滅粵匪,本大臣現在就奏請上頭,把湘勇悉數解散,決不留一人!”

駱秉章笑道:“滌生,您先坐下。您又在說氣話。您是讓盔慧這個混人氣糊塗了。現在不要說省城,就是各縣,也全靠湘勇防守啊。當此緊要之時,兵、勇本應相互配合,才能度過難關。”

曾國藩坐下說道:“王盔慧這個知縣,我是一定要參的!回到省城,我就給朝廷拜折。”

駱秉章沉思著說道:“您哪,跟他治什麼氣呀。您看這樣好不好,我一會兒說他幾句,讓他給您賠個不是。他這個人,跟了我許多年,從未揹著我幹什麼不該乾的事。他人口多,上有高堂,下有妻小,全靠他那點俸祿過活,日子過得一直緊緊巴巴。如果您當真把他參回家,您說,,”

曾國藩未及駱秉章把話說完,腦海已是空白一片。他的思緒飛速回到自己在京時,因得罪上憲,而被上頭無端開除實缺,所過的窮困日子。

見曾國藩怔住,駱秉章趁熱打鐵,馬上接著說道:“盔慧這個人,是個一根筋,腦袋不會轉彎,愛認死理。您就看在為兄的面上,給他口飯吧。”

曾國藩這時已經清醒過來。

他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吧吧嘴說道:“我最近讓一些事鬧的,也是心煩意亂。說起今天這事,細想想,盔慧也不過就是燒燬了幾排柵欄,打了兩名團丁而已。咳!我竟然把他的頂戴給摘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摘了,總不能再給他戴上吧?咳!”

駱秉章起身道:“摘是您替皇上教訓他;再還給他,是您給他條生路。滌生,您只要肯給我這個面子,有心保全他的前程,您就在這裡喝茶歇息歇息,容我出去一趟。”

駱秉章話畢,也不等曾國藩表態,快步走了出去,彷彿怕曾國藩反悔似的。

駱秉章身為一省巡撫,為什麼肯向一名在籍丁憂侍郎低頭呢?

這裡面有個不為外人所知的緣故。

早在咸豐三年初,咸豐曾向曾國藩下過這樣一道密諭:“曾國藩在省城辦理團練事宜,舉能參劣,亦責無旁貸。可專摺奏事。”

這道密諭是經巡撫衙門轉交到曾國藩之手的。曾國藩有了這道密諭,不僅可以參劾道、府、縣各官,連巡撫駱秉章,若有不法情事,也可參劾。

就是這道密諭,使駱秉章對曾國藩心生猜忌。否則,兵、勇相仇,決不可能愈演愈烈。

其實,曾國藩和駱秉章、張亮基等人,都上了咸豐的當。咸豐最擔心的不是漢人相仇,而是相投。只要張亮基、駱秉章、曾國藩之間互相猜疑,湖廣才能完全掌控在滿人之手。

駱秉章走出簽押房不多一會兒,王睿紅著眼圈低頭走了進來。

他來到曾國藩的身邊,突然雙膝跪倒,一邊磕頭一邊哭道:“下官知道錯了!請曾大人饒過下官這一回吧。給下官個改過的機會。”

曾國藩把茶碗放下,許久才說道:“王令啊,你先不要哭。本大臣今天只想問你句實話,彭大人選的那塊防地,到底是何人之地?他為什麼早不出門,晚不出門,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