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駱秉章到衡,大出曾國藩意料之外。

巡撫屈身婉轉說情,不為私情,只為保全一廉官。

團練大臣執意問案,不是難為地方父母,只求把湘勇練成勁旅。

兩團丁無端遭毒打,向統帥哭訴冤情;王知縣理屈詞又窮,仍不認為自己理虧。

曾國藩勃然大怒,駱秉章左右為難。

(正文)午後,曾國藩帶著劉長佑、彭玉麟二人,在親兵的簇擁下,來到縣衙。親兵帶隊的是一名什長,蕭孚泗與李臣典均未隨行。

門政一見曾國藩來到,慌忙跑著去通報。

轎子在縣衙門首落下,曾國藩、劉長佑、彭玉麟相繼被親兵扶出轎子。

駱秉章帶著趙大年、王睿及所有官員笑著迎出來。

曾國藩一見駱秉章在縣衙出現,不覺大感以外,急忙跨前一步見禮。劉長佑、彭玉麟二人也急忙對著駱秉章、趙大年等官員施禮。

駱秉章一把挽住曾國藩的手,哈哈笑道:“曾大人,為您拉轎的馬當真是千里駒呀。本部院緊趕慢趕,無論如何都趕不上。”

曾國藩小聲問道:“撫臺趕來是視察沿江防務???省城莫非有事?”

駱秉章邊走邊道:“本部院是要和您商議一下籌船的事。哪知道,您老卻來了衡陽!本部院一刻不敢耽擱,登車便趕,卻還是落在了您的後面。”

進了縣衙,駱秉章著趙大年、王睿二人,把劉長佑、彭玉麟請到大堂喝茶歇息,他則把曾國藩一個人請到知縣簽押房,命人擺上好茶,便更衣坐下。

駱秉章說道:“曾大人,關於燒燬防營柵欄的事,本部院已經申斥了王令。本部院對他講,現在是特殊時期,省城一刻也離不開曾大人。你卻把他老給驚動了,這還了得嗎?盔慧現在已經悔青了腸子。滌生,我們回省城吧。籌船的事不好辦哪。”

曾國藩笑道:“撫臺大人,我已答應王令,要親自審理此案。團練擾民,非同小可呀。如果我們糊里糊塗把此事放過,百姓以後還會有安穩日子嗎?還有彭玉麟選防地的事。本大臣三令五申,一定要選無主之地為團練營地。可他竟然無視此規!此事必須嚴究!王令是我湖南難得的清廉之官。對這樣的好官,我們做上憲的,不能讓他受絲毫的委屈呀。”

駱秉章哈哈笑道:“好了好了。這樣的事,以後不再出現也就是了。地方上不容易,團練也有團練的難處。”

曾國藩卻高喊一聲:“請趙太守來簽押房!”

駱秉章仍然笑道:“您哪,凡事就喜歡一追到底。本部院聽說,您在京裡時,許多人都怕您這一點。”

曾國藩沒有言語。

趙大年走進來。

禮畢,曾國藩道:“趙太守啊,本大臣上午交辦的事,您辦得怎麼樣了?在事各人都傳齊了吧?”

趙大年施禮答:“稟曾大人、撫臺大人,除兩名除名回家的團丁,其他人都未到案。”

曾國藩一愣,問:“這是怎麼回事?莫非彭大人選得防地,當真是無主之地?”

趙大年答:“稟大人,看王明府的情形,那塊地應該是有主之地。但公差去時,地主恰巧出了遠門,聽說沒有十天半月回不來。”

曾國藩道:“地主出門也沒什麼打緊,把他的左右鄰居傳過來也是可以的。去吧。”

趙大年答應一聲走出去。

曾國藩又著人把兩名團丁傳進簽押房問話。

兩名團丁一前一後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走進來。

兩人一見曾國藩和駱秉章的面,雙雙跪倒磕頭,旋趴地痛哭,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駱秉章忙道:“你們兩個如此痛哭,莫非受了什麼委屈?”

二人並不說話,只是哭個不止。

曾國藩大聲道:“傳話給王明府,請他來簽押房。”

一聽請知縣,二人馬上止住哭聲,但仍哽咽不止。

王睿大步走進來。

禮畢,曾國藩請王睿坐下,然後說道:“你們兩個先不要哭,慢慢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一遍,不得隱瞞。你們講吧。”

一名個子略高些的團丁當先講道:“三位大人容稟,我二人奉彭大人差委,在新防地看護柵欄。哪知夜半時分,知縣大老爺突然帶人過來,不由分說,便把柵欄全部拔除,又放起一把火燒了。我二人因奉差委,不敢不上前去問。但知縣大老爺未及我們把話講完,便讓人把我們捆翻,牽進了城裡。我二人爭辯,衙役便拳打腳踢,極其兇狠。還說,若曾大人在此,也要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