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張亮基聽從曾國藩的勸導,奏請調廣東紅單船入洋會剿。

咸豐聽了肅順的一番合情合理的話,認為除此之外並無其它辦法可想。

文慶被傳進宮裡,也贊成肅順的主意。

大清立國最無主見的跛子皇帝於是心花怒放了。

但在下旨之前,咸豐又突然想起了祁寯藻……

(正文)其實,張亮基在收到曾國藩的第一封信函時,就給朝廷上了一篇摺子,懇請飭命廣東紅單船,由崇明入口,截戰太平軍水軍;飭命廣東快蟹船、拖罟船,由梧州而溯府江,由灕水而過斗門,進入長江,以破太平軍由民船改造之戰船。

摺子遞進京師,咸豐急召幾位信得過的在京王大臣商議。

咸豐比較相信的在京王大臣到底都有誰呢?

武英殿大學士管理工部的卓秉恬算一個,可惜卓秉恬從咸豐元年就開始鬧病,整日要死要活,已經不能理事,一直在相府養病。仙鶴是早就蹲在門口了,卓秉恬說不定哪口氣沒喘勻稱,騎上便走。

太子太保體仁閣大學士軍機大臣管理戶部的祁寯藻算一個,太子太保文淵閣大學士管理兵部的裕誠算一個。

軍機大臣禮部尚書總管內務府大臣麟魁,原來也是咸豐比較看好的人。後來也不知因了一件什麼事情,麟魁忽然和恭親王走得近起來。咸豐一怒之下,將麟魁頭上的缺分悉數革除,命其休致。

軍機大臣兵部左侍郎彭蘊章,因為寡言少語,多少也有些聖恩,但還沒被咸豐看作身邊的人。

剩下的幾個人幾乎就是咸豐每天都要見的人。

他們依次是:怡親王載垣、鄭親王端華、端華之弟戶部右侍郎肅順、軍機大臣禮部左侍郎穆蔭、工部左侍郎杜翰、內大臣文慶。

在以上這些人當中,肅順、載垣、穆蔭三人的話最入咸豐的法耳,其次便是祁寯藻。

祁寯藻是山西壽陽人,字叔穎,又字實甫,自號春圃。出身兩榜,歷任戶部、吏部侍郎。祁寯藻聲名突起是在道光十九年。那年,他授命偕黃爵滋視察福建海防及禁菸事,很是雷厲風行幹了幾件事,得到朝廷嘉獎,回京即擢兵部尚書。鴉片戰爭中,鄧廷楨於廈門將英國兵船擊退,忌者謂其不實,京師輿論譁然。道光於是又派他前往查勘。他到了福建,經過反覆勘察,具陳戰勝屬實。於是聲名再起。此後,官運開始亨通。幾年光景,軍機大臣、大學士,一樣不少地落到頭上,真真把他快活得不行。

祁寯藻本是非常標準的漢人,按理說,他應該為漢官說話才是。但他這人怪就怪在,他不僅不為漢官說話,還像天生就跟漢人有仇似的。不管是哪位漢官,只要做了件出格的事情,哪怕是稍稍出格,他必上折參劾。一折引不起上頭注意,他接著上第二折;二折仍不被皇上理會,他跟手就遞第三折。他這種對待漢官不屈不撓的精神,很是讓一些漢官害怕。但他對待滿人卻又是另外一種態度。滿人有了差錯,他不僅視而不見,若有人參劾,他還要替那做錯事的滿人辯解一二。

大清入關以後,滿人漸被漢化,只有祁寯藻是個特例。有時甚至連道光乃至咸豐,都弄不准他到底是漢人還是滿人。

所以,咸豐一直把他當滿官看,他自己也把自己當成滿人。

張亮基奏請徵調廣東紅單船迎戰太平軍的摺子,就因祁寯藻的幾句話,而耽擱了下來。

儘管這之前,咸豐先期與肅順、怡親王載垣、鄭親王端華商議過一次。

載垣與端華是從來就沒有過自己什麼主張的,只有肅順認為張亮基的摺子有可取之去,不妨給廣東方面下道聖旨著其加緊辦理。說不定,紅單船還真是太平軍水軍的剋星。

咸豐思索了一下,認為肅順說的有道理。何況,除此之外,咸豐也實在沒有其它好辦法可想。

但就在要下旨的時候,咸豐忽然間想起了祁寯藻。

咸豐以為,像這種事,如果不徵詢一下祁寯藻的意見,那簡直就是大清國的損失。

祁寯藻很快被傳進宮來。

禮畢,咸豐徐徐問道:“祁寯藻啊,張亮基上了個摺子,奏請徵調廣東紅單船,由崇明入口,進入大洋,對付粵匪洪逆之賊船。你以為怎麼樣啊?可不可行啊?“

祁寯藻略一思索,當即答道:“回皇上話,奴才以為,張亮基無知妄奏,應立即革職逮問,押解京師交刑部從嚴治罪!“

祁寯藻話音未落,咸豐已經重新拿過張亮基的摺子看起來。

把摺子又從頭看到尾,咸豐也未發現這摺子不對勁的地方。

他放下摺子,把祁寯藻看了又看,越看越覺著祁寯藻的神經出了問題,不由問道:“祁寯藻啊,你最近沒什麼事吧?“

祁寯藻答:“回皇上話,奴才最近好得很,沒什麼事。”

咸豐愈發奇怪起來:“你當真沒什麼事?”

祁寯藻答:“請皇上放心,奴才當真沒什麼事。”

咸豐於是才問道:“祁寯藻啊,你若當真沒什麼事,那就說說張亮基的這篇摺子吧。張亮基的這篇摺子,到底怎麼了?”

祁寯藻答:“稟皇上,皇上試想,廣東海口,唯一能和紅番鬼相抗衡的,只有紅單船。張亮基奏請調紅單船進入大洋,設若紅番鬼突然野性發作,攻將進來,我們拿什麼抵禦?紅番鬼又慣使妖法,就算紅單船,都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發火球嚇他。皇上,紅番鬼與洪逆相比,紅番鬼危害更大。洪逆大多使用民船,而紅番鬼,則使用刀槍不入的火船。開起來,跟飛一般快,分明是妖魔鬼怪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