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國潢辭團總 縣衙遭洗劫(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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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假“長毛”按真“長毛”問罪,縣衙遭洗劫;膽小師爺一句話,受害鄉民白楊坪發難。曾國藩為母守孝,大禍卻從天而降。
大訟師公然向曾國藩叫板,張撫臺暗中替侍郎擔心。
(正文)從縣城回來的第五天,曾國藩又和國潢談了一次。
國潢小心地走進曾國藩的書房時,見大哥正在案前看書。
國潢站到曾國藩的身邊說:“大哥,您叫我?”
曾國藩放下書,起身把弟弟扶到桌旁的木椅上坐定。
曾國藩坐下,問:“:“澄侯,還生大哥的氣嗎?”
國潢臉一紅說:“大哥說我,是為我好,也是為曾家好,我咋能生氣呢?”
曾國藩笑一笑,說:“澄侯,你能這麼想,大哥就放心了。我們曾家兄弟都是讀書人,讀書人讀什麼?讀書人讀的就是個理,萬不能做連道理都不懂的讀書人哪!——大哥這幾年在京師做官,三五日就要給你們寫一封信。大哥不怕你們別的,是怕你們因為有這麼個二品侍郎的哥哥,連人都不會做呀!”
國潢道:“大哥但請放心,無論大哥以後在不在我們身邊,我們幾個都小心行事便是了。大哥,我明兒就去團練辦事房,把差事辭了。從此後,我同著幾個弟弟,只跟著大哥讀書學做人。”
曾國藩喝了口茶水:“澄侯,你能這麼想,大哥就放心了。大哥常年在外,你身為家中長兄,既要照顧好爹,又要帶好幾個弟弟,一舉一動,不能不格外慎重啊!聖人云: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又云:放於利而行,多怨。這些你都懂。大哥就不多說了。”
第二天,曾國潢找到湘鄉縣團練副總羅澤南,堅辭團練荷葉塘都團總一職。
羅澤南聞言大驚,堅決不準。羅澤南請曾國潢出任團練都團總,原本就是想靠著曾家的名頭幹番事業的。如今團練沒練成,事業未見影,曾國潢卻要打退堂鼓,這怎麼能行呢?
曾國潢卻不理會這些,當日就把團練費向人交割清楚,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
羅澤南被鬧得莫明其妙。
從此以後,曾府上下,除大老爺曾麟書、二老爺曾驥雲兄弟兩個出門辦事乘頂二人抬的花呢小轎外,曾國藩以下的所有人極少乘轎。當然走遠路不在此列。
一晃便是老夫人的七七,曾國藩帶上家中的弟弟、妹妹們,抬著祭品來到下腰裡宅後山母親的墳前又大哭了一場。哭罷母親,又到祖父母的墳前祭拜了一番,這才回轉。到了家中才知道,湘鄉縣衙門出了大事了!
曾國藩急忙讓江貴去城裡打聽,江貴第二天晚飯前才返回。
看江貴神色慌張的樣子,曾國藩心吃一嚇,小聲問:“江貴!到底咋了?——你如何這般模樣?”江貴張口結舌了好半天,竟然沒說清楚一句話。
曾國藩不明就裡,讓江貴坐下,又倒了杯熱茶端給他:“江貴,你別急,慢慢說。縣衙門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江貴喝了口水,未及講話,反倒哭了起來。
曾國藩愈發納悶:“江貴,你有話說話,哭什麼呀?”
江貴把水杯放到桌上,突然跪倒在曾國藩的腳前,哭著說道:“大少爺,此次縣衙門出事,把您老饒上了!”
曾國藩一愣:“江貴,你起來慢慢講給我聽。”
江貴爬起身,穩定了好半天情緒,才止住淚水,把自己從縣衙一名典史口裡打探來的訊息,一五一十地講給曾國藩聽。
曾國藩由縣城回到家的第二天,朱孫詒的茲文便遞進了知府衙門。
當時的知府是山西人洪振發。洪振發也是個出身兩榜的人,由中書令做起,一直做到知府的任上,是個出了名的膽小鬼,又心細如髮絲。
洪府臺接到湘鄉縣的茲文開啟一看,自已先就嚇出一身冷汗。這樣的茲文他是斷斷不敢批覆的。
他把朱孫詒的諮文字子原樣封好,印綬都不敢蓋一個,便急忙交專差速遞巡撫衙門。茲文很快便擺到張中丞的案頭。
那日巡撫衙門負責刑名的師爺恰巧去城外看一個親戚末回,營務師爺左宗棠又偏偏飲酒未歸,張亮基就只好自已將茲文拆開,歪在簽押房的炕上,細細看了一遍。
看完本子全文,張亮基也覺著事情有些蹺蹊:既然已經審明不是長毛,如何還要砍頭呢?——儘管這時朝廷對處斬權已向地方衙門放開,明確曉諭各處,無論大小衙門,只要拿獲“長毛”,可先斬首,再逐級申報。但這是專指的“長毛”而言。
張亮基想了好大一會兒,終於提筆在茲文的一角批了這樣一行字:非常時期不要拘於常理,著知府衙門會同湘鄉縣複查後裁定即可。
張亮基在這裡其實也是耍了一個滑頭。他既不說準,也不說不準,卻用了個含糊其詞的“裁定”二字。流放三千里是裁定,就地斬首是裁定,無罪釋放也是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