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韓夜累得不行,見到屋裡有木桶,突然想泡個澡,就去水井打了些水,並把魔劍插在裡面加熱,感覺水溫還不錯,於是脫了衣服,身子往裡一靠,總算能舒舒服服享受一番。

偏巧薛燕就來了,還把門給弄開了,他嚇了一跳,這才沉聲道:“大喊大叫幹什麼?不是說了不便開門嗎?”

薛燕俏臉唰地一下就紅了,恰似一個熟透的柿子,背過身去罵道:“你直接說在泡澡不就好了!故弄玄虛!”

“我可沒故弄玄虛。”韓夜不悅地道:“麻煩把門關上出去行嗎,難道叫我光著身子和你講話?”

“就不會自己爬出來把衣服穿好?”薛燕把門一甩,憤然而去,怒道:“算了算了,不麻煩你了,要泡自己在裡面泡個夠!”

“莫名其妙。”韓夜懶得去管她,兀自泡在澡盆裡,漸漸有些困了,打了個呵欠。

“不知廉恥!”薛燕越走越快,越想越氣,想了半天,突然又噗嗤一聲笑了,心道:“真是個呆瓜。”這麼一鬧,卻把要和韓夜商量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再說司徒雲夢,一番歡愉後別過三妖和韓玉,回到了自己房中,想去找韓夜又擔心自己打擾了他休息,忽然聽到一陣悠揚的古箏之聲,其音如清秋寥落,又如鴻雁飛鳴,靜中有動,延綿不斷。

正巧心裡寂寞,雲夢便走出房間,抬首一望,見遠方樓臺上有一金袍仙士,閉著雙目正拂袖撫弄琴絃,物我兩忘,頗為俊朗瀟灑。

司徒雲夢微微一笑,走上臺去,見百目渾然不覺自己到來,便靜靜聽完箏曲,這才道:“好一曲《平沙落雁》,但和我大哥彈的,卻又不盡相同。”

百目奏罷,睜開朗目望著雲夢,饒有興致地道:“哦?卻不知有何不同?”

司徒雲夢一撫胸前青絲,道:“同是平沙,我大哥的鴻雁大起大落,似乎飽經滄桑,厚重悠長;閣下的鴻雁振翅有力、久久不落,彷彿萬里山河盡收眼底,比我大哥多了幾分自信,少了幾分沉穩。”

百目略略一驚,站起身來道:“哦?這也能聽出來嗎?”

司徒雲夢頷首道:“普天之下,樂譜都是一樣的,只不過奏樂之人不同,心境亦有不同,這細微的差別,還是可以聽出來的。”

“妙哉妙哉!”百目拱手讚歎道:“論及音律,飛凰公主確是箇中翹楚,在下甚為傾慕。”

雲夢被人誇讚,自是受用,更何況還是懂音律的行家說出這話,莞爾一笑道:“閣下謬讚了,卻不知閣下如何與我大哥結識?”

“公主請坐,容在下慢慢細說。”百目說著上前去扶雲夢衣袖,見雲夢矜持退卻,便哈哈一笑道:“公主,在下失禮,萬莫見怪!實是見公主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故而心生仰慕,別無他意。常言道,君子發乎情止乎禮,然而公主天資國色,要讓在下做個柳下惠真是難於登天也。”

司徒雲夢久居深閨,鮮有風雅之士這般誇讚,不免玉面微紅,坐了下來,道:“我又有哪裡好?愚鈍不堪,不可理喻。”

百目不住地盯著雲夢看,說道:“非也非也。公主若是愚鈍不堪,又豈能如此精通音律?若是不可理喻,又豈會這般溫柔和悅、我見猶憐?”

有人仰慕自己,雲夢心裡多少是有些高興的,但是莫名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道:“閣下既然喜愛彈箏,不如我給閣下彈奏一曲如何?”

百目大喜過望,抱拳道:“公主天籟,願洗耳聆聽!”

於是雲夢欣然彈箏,蘭指撥弄琴絃,奏了一曲《陽春》,非但琴曲空靈澄澈如豔陽暖春,迎著谷外暮光,渾體更是晶瑩亮彩,冰肌玉膚,只看得百目心醉神迷。

“公主,《陽春》雖好,卻不比《白雪》玲瓏剔透。”說著百目請雲夢讓出一個身位,坐下來彈了一曲《白雪》,閉目嘆曰:“公主便是這《白雪》,冰清玉潔、一塵不染。”

司徒雲夢尤為高興,又問起百目關於焚天的經歷,百目說起焚天自是滔滔不絕,見雲夢聽得入迷,突然一把抓住了她柔若無骨的柔荑,道:“飛凰公主失了大哥,孤苦無依,在下實是心疼萬分,願伴公主左右,侍奉終老!不知可好?”

“不行!”司徒雲夢下意識地一把甩開百目的手,眼見天色已晚、星光璀璨,旋即鬆開百目的手,逃下樓臺,說著:“時、時候不早,我先回去歇息了!閣下保重!”

百目望著美人離去,輕輕一笑,目光變得凌厲幽寒。

“呼,呼!”司徒雲夢跑回屋裡,合上門來,把背靠在門上,蹙眉心道:“這人好生無禮!”過了一會兒,心境平復了,又月眉舒展想道:“可他並無惡意,只是對我心生愛慕……我是不是做的有點過分了?”

正自彷徨無措,忽覺背後的門微微抖動,傳來咚咚之聲。

“他跟來了?”雲夢略略驚慌,又心神一定,想到:“我何必怕他?君子發乎情、止乎禮,他再對我無禮,那我還是要跟他動手的!”

想著想著,門外傳來的卻是三個清脆女聲。

“師父,您在不在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