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雲夢與薛燕在火雲宮四處找尋韓夜的下落,問人人不知,尋路路不得,在偌大皇宮裡幾乎要迷路了。

“怪了。”雲夢蹙眉道:“阿夜分明就在這附近不遠,為什麼我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而且,我那玉墜的感應也十分微弱。”

“會不會……”薛燕跟著雲夢身後道:“會不會你這感覺不靈光了啊?”

“怎麼可能?”雲夢左右顧盼,小聲道:“他離開我身邊就一直帶著玉墜,只要有那個玉墜,我就一定能找到他,上次在揚州不就是嗎?”

二女繼續前行,來到一座憩園中,四周的桃樹清一色都是赤紅,紅豔豔的色彩頗有些刺目,看起來像是一片火焰煉獄。

雲夢停下腳步,道:“小草,我們不走了吧?走了大半天了,我都快累死了。”

薛燕四下望了望,小聲地說:“你不找呆瓜啦?”

雲夢嘆道:“去哪裡找?看來不問焚天本人是找不到他了,既然如此,讓焚天自己來找我不是更好?”

薛燕明眸一轉,道:“這次你倒不是偷懶,確實該當如此,那我們現在回清寧宮去?”

司徒雲夢莞爾一笑,道:“不,就在這裡等他。小草,你沒感覺到麼?有股很炙熱的靈氣正往這邊湧過來,他,就要來了。”

薛燕撅嘴道:“公子本來感應靈力就比我強多了,不然我怎麼成了您的琴童呢?”

“說的也是,那我們先準備一下吧。”司徒雲夢把摺扇往掌心一搭,繼而將手放於胸口,道:“這園子裡的花太單調,不好看,公子給你變個戲法。”說罷默唸心咒,上空方圓數十丈內忽而烏雲密佈,和風陣陣,細雨濛濛,雨水灑在腳下,火紅的花朵迎風搖擺,更添春意。

“小……哦不,公子愈發聰明瞭,這樣焚天陛下看見了空中異象,絕對會來這裡瞧個究竟。”薛燕機靈地抖開青鸞傘,撐在二人頭頂上擋雨,四周的赤桃漸漸有了變化,它們周圍開出無數五顏六色的小花,繽紛奪目,恍若花海。

雲夢翩翩搖起了扇子:“群芳鬥豔,我自逍遙。”

“妙哉妙哉!哈哈哈!”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喝彩,雲夢與薛燕轉頭看去,但見一身著龍紋袍、體態威嚴的男子正款步而來,邊走邊撫掌,神情暢快。

雲夢向那男子輕輕道了聲:“大哥好。”

“我道是誰有如此雅興,竟在我赤桃園中行雲施雨,原來是賢弟啊。”焚天和悅笑道:“可我這小小的園圃,又如何關得住滿園春色?”

薛燕恭敬地道:“焚天陛下,我家公子素來便有雅興,今日在乾心殿尋您不著,便四下閒逛,不想竟在此遇上了您。”

“哦?”焚天劍眉一展,笑道:“那可真是有緣,我忙完公事,正想散散心,見赤桃園內忽而大興風雨,便來一看,也算不期而遇吧。”焚天說著說著,瞧見前方不遠處有一涼亭,揮袖直指那亭子,道:“賢弟,你我既如此有幸,不妨到那亭中一敘?”

雲夢正有此意,合扇拱手道:“一切全憑大哥吩咐。”

“甚好甚好!”焚天十分高興,引著雲夢入到亭中,亭子的格局與鳴劍堂的北苑小亭相差無幾,同樣也是在一片花海里,雲夢久未歸家、觸景生情,自然而然在那亭中坐了下來。

“大哥,我在人間有一處靜修的宅院,與此地竟頗有幾分相似。”司徒雲夢說這話之時,眼睛直勾勾盯著遠方,有些出神。

焚天聞言一怔,繼而哈哈大笑:“那真是巧啊!賢弟果與我有緣,既是喜歡,日後多來此地便是。”

雲夢對焚天微微一笑,又向薛燕道:“小草,文房四寶伺候。”

薛燕取下隨身帶的揹簍,拿出筆墨紙硯,幫雲夢研墨,雲夢便當著焚天的面一手執筆一手挽起袖子作畫,她的畫雖然沒有名家的渾然天成和壯麗多姿,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以區域性寫實為主,焚天雙手負於身後看著,連連點頭稱好,畢竟一介妖主,也是數百年沒見過有人在面前舞文弄墨了,自然興趣盎然。

細筆勾勒,粗毫揮灑,一盞茶功夫,司徒雲夢就把自家北苑花叢小亭的景象畫了出來,亭中立了一人,正是雲夢男兒裝扮的模樣。

“畫得不好,大哥莫要見笑。”司徒雲夢說著,讓薛燕將此畫掛在亭柱上,微風吹動,墨畫隨風飄擺,焚天也看得入迷了。

“不錯不錯。”焚天端坐亭中石凳上,又細看了雲夢一陣,道:“賢弟若是女兒身,放在這畫裡只怕更為應景。”

司徒雲夢臉上一陣尷尬,薛燕卻趕緊答曰:“陛下,我家公子要是女兒身,那便不能和您做兄弟了。”說著輕輕掐了雲夢一下。

司徒雲夢這才反應過來,搖扇道:“小草,大哥這只是作個假設,小亭、繁花,我則在花叢當中,如是女兒身,則百花爭豔、難掩其芳,這是誇我呢。”

焚天哈哈大笑,點頭道:“不錯,我正是誇讚賢弟。”

司徒雲夢情知不能令焚天生疑,又接著道:“大哥既是來散心,也當聽聽小仙的琴曲,不知意下如何?”

焚天點點頭,薛燕又取了帶著的琴,將其放於桌上,司徒雲夢調撥了一下音調,奏了一曲,此曲莊嚴高亢、低沉雄渾,一改其往日柔綿哀傷。

焚天閉著眼睛細細品味,脫口而出:“嗯,峨峨兮若泰山。此乃《高山》也。”言畢睜開雙目,奮袂而起,道:“賢弟,不妨讓大哥也奏一曲吧?”

司徒雲夢欣然讓座,焚天端坐於桌前,也試了試音,揮袖奏了起來,琴音如行雲流水、連綿不絕,與他威嚴的舉止竟是大相徑庭,司徒雲夢一拍摺扇,驚道:“洋洋兮若江河!大哥奏的是《流水》!”

“好!哈哈哈!再來!”焚天放聲大笑,又奏了一曲《陽春》,司徒雲夢毫不猶豫,回了他一首《白雪》。

“這首如何?”焚天越奏越歡暢,又彈一首《平沙落雁》,司徒雲夢莞爾一笑,對以《瀟湘水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