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只是一堂大課,卻在隕城掀起軒然大波,文道中人無不傾心,柴大先生果如所想,實乃天底下知識最淵博之人!

大課前段提問還只是與四書五經相關,臨近結束時,各種問題層出,涵蓋之廣超乎想象,便是道宮的道士們也有提問,問的更是與文道半點不沾。

可即便如此,柴大先生依然從容解答,且所言有物,與人深省,見道宮幾位老道人恭敬行禮的模樣便知,必然說到點子,讓他們敬佩不已。

上完大課已是晚食時間,眾人把酒言歡,柴天諾可算吃了個痛快的飯,也是真正品出了隕城羊湯的鮮美。

“院長,某有一事不明,城為隕國為殤,盡顯頹敗,卻不知當年為何起這名號?”柴天諾輕聲問,相同問題問過無數人也翻閱過許多書籍,卻都無從解答,只知許早之前便是如此名號,至於為何如此稱謂,卻是不知。

院長已經喝的有些微醺,聽聞此言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想了想說:“相關記載真是不多,無數歲月裡,也曾有不少好奇之人探尋,聽聞便是皇家也曾查詢過,不知祖上為何繼承這般不吉利的名號,可皆是一無所獲。”柴天諾也是眉頭高皺,殤國傳承無數歲月,有據可查的便超過萬年,期間朝代更換王座流水,可無論何人坐那位置,上過這個稱謂卻是從未改過。

“不過,倒是曾有野史傳聞,卻不知是真是假。”院長端起酒碗與柴天諾示意,輕抿著說:“據說亙古之前曾有大災難發生,其時天上眾仙為了保住大世付出慘痛代價,末代人皇臨終前留下遺囑,掌神州者必為殤國,萬世不變。”柴天諾挑眉,說是野史,可以自己瞭解,恐怕便是真的。

“這般多的朝代,便沒有想要改的?”柴天諾好奇的問,畢竟殤這個字太不吉利,任誰上位怕是也都不會喜歡。

“這個,倒是真的從未聽說過。”刮刮下巴上的短鬚,柴天諾輕點頭,這般多的歲月不改,必然有其緣由,不過與己卻是無關,只是對這方由天地珠演化的世界,來歷更加清晰。

待吃完所謂的便飯,已是月上枝頭,柴天諾不讓眾人相送,負手與街坊緩步行,反倒更有幾分幽靜的意味。

不過將將行出不到二里,便有一俗一道當街行禮,道士柴天諾認得,便是下午曾經提問過的隕城道宮宮主,至於那位俗人也是不凡,卻是草木生成的仙家!

路旁有石桌石凳,上邊擺有溫熱茶水,一看便知二人等了許久,柴天諾應邀入座,好奇的問:“這般時辰,二位仙長有何事找某?”兩人一是塵世裡拔尖的存在,另一則是褪凡的仙家,都是有大本事的,柴天諾一時不明他們找幾的緣由。

月輪先行拱手,苦笑著說:“自然是境界之事,大先生,我本體為一株千年月桂,得天地所鍾與兩百餘年前步入仙途,可一直到如今境界也是不穩。”

“平日裡還好說,不過是不能遠飛,無法離本體過遠,一到雷雨季節便如臨劫,莫說這仙體,便是神魂都是震顫不已,本體更是數次崩裂。”

“懇請大先生教我,如何才能穩固境界?”柴天諾咧嘴,也是覺得有些驚奇。

何為褪凡入仙,便是褪去凡塵,與真身中脫胎仙體。對草木精靈來說,入了仙途便與本體再無瓜葛,竟連本體都無法遠離,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略做思量,柴天諾先問:“月輪仙長從何處知曉,我能指點修行之事?”

“卻是那日前去拜會中嶽撞天帝君所知。”月輪拱手說,柴天諾恍然點頭,再次開口,讓他所說這些年的修行經歷,月輪想了想,徐徐說,也就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說了個通透。

他的經歷十分簡單,老樹集天地靈氣開智,百年後被玉虛宗高人收為門徒傳下道法,之後便是歲月裡的打磨沉澱,最終褪凡入仙,成為玉虛宗的仙家高人。

按道理月輪地位崇高,應迴歸山門才是,怎料他這褪凡與他人差別巨大,竟然離不得本體三五十里,只得當了豐山腳下的接應人。

月輪將將說完柴天諾便笑了,與他的問題知曉的一清二楚,便指著空空如也的茶碗說:“月輪仙長,杯中無茶,可能品出其中滋味?”

“這個,自然是不能的,空無一物,何來茶味?”雖不明白柴天諾意思,但月輪還是認真的說,柴天諾點頭,拿起茶壺與他斟茶:“你的問題便在於此,一生太過簡單,近乎未染半點紅塵,如何能從紅塵中歷練褪凡?”

“雖說已是仙家,但你這仙途卻是脫得不淨,便你那本體本就近乎不惹塵埃,如何脫得開?”柴天諾說的明白,月輪卻是有些茫然,都說心身純淨有利於修行,怎在大先生這裡,反倒成了弊端

“世間之事一飲一啄皆有因果,可能與他人來說純淨為好,與你卻不然。”

“那,我該如何做,才能脫得開?”月輪疑惑的問,柴天諾笑:“說來簡單,不是能有三五十里的距離嗎?”

“脫去冠服換身布衣,與這渡口多多體悟人間煙火,不用術法能力,只以凡俗之身過活,頂多三年兩載,便夠了。”

“你的過往單純,所知所解大半來自書卷,盡是道聽途說,哪有親身體驗來的重要?”

“駁雜便是養分,若無足夠積累,如何長成參天大樹?”月輪細想,恍然大悟,起身叉手行禮。

柴天諾回禮,又笑著問隕城道宮宮主:“不知道長又有何煩心之事?”道宮宮主行道禮,苦笑著說:“說來慚愧,月輪道友已然入了仙途,可貧道沉浸圓滿已有二十載,卻始終跨不過去,仙途已然望到,可想盡辦法腿卻始終邁不過去。”

“祈請大先生指導,到底因何緣故?”瞧瞧道宮宮主身上真絲道袍,柴天諾心中已有猜測,不過還是讓他如月輪般,把修行歷程一五一十詳細的說。

而這一說,便是兩個時辰過去,相較於月輪的純淨,道宮宮主人生可謂陳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