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闊合起輿圖,「嗯」了一聲。

樂倡在他身旁坐下,皺眉說道:「天黑後視線不明,你對兩堰又不熟悉,怎麼選在天黑攻城?」

「不然呢?」曹闊笑問他,「現在攻城,還是明日清早攻城?」

樂倡想了下,說道:「明日清早最好,這會兒將士們奔波勞累,恐怕士氣不振。」

曹闊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說得有些道理,但我們沒有多少糧草,人馬日夜兼程趕過來,可不能光是耗在兩堰這個地方。夜間攻城,起碼還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到了明日,他們也就準備好了。」

樂倡還想再說什麼,曹闊直截了當道:「我帶來的是八營將士,你可不要在這裡插手論足的。」

一句話,將樂倡的臉說成了豬肝色。

他們四營的將士,如今正跟著殿下在和上京禁軍對峙呢,他如今的確沒資格插手八營的事。

曹闊見樂倡臉色不好看,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說你這愛找人麻煩的性子,除了殿下誰能受得了你……」

他話還沒說完,樂倡就起身不高興道:「我什麼時候愛找人麻煩了?」

「行行行,不是愛找人麻煩?」曹闊思來想去,腦中忽然冒出趙茯苓以前說過的兩個字,「槓精!你這人就是槓精,別人說什麼你都愛找茬愛抬槓,還總質疑別人!」

樂倡哪知道「槓精」是什麼東西,反正能猜到不是什麼好詞就是。

他知道自己性格不好,十二營中能和他說得來的,也就老陳和文德兩人。但他的確也沒什麼壞心眼,一切不還是為了大局考慮?

樂倡拉著臉,一聲不吭的往旁邊走了。

曹闊卻又回過神來,跟上去問道:「你是跟夫人南下的,夫人說什麼,你該不會就質疑什麼吧?平時夫人不煩你?」

樂倡沒好氣道:「夫人那般好的性子,煩你也不煩我。」

「怎麼會?」曹闊直起了腰,「夫人性子好是好,可不是什麼麵糰,她可能也煩你,只是嘴上不說。」

這話是曹闊故意說的,可樂倡聽著,卻覺心中滋味有些複雜。

好像……自打與十三見面後,夫人經常給十三安排事宜,支使他的次數的確少了。

就連最後準備隨著那宗少主離開,她也同意了叫十三跟上去,卻沒允許他跟上。

樂倡的心沉下去,頭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質疑。

難道他真的很令人討厭?

曹闊瞅著樂倡,見這人板著臉不說話,嘿笑一聲扭頭走了。

到了天黑後,將士們休整完畢,曹闊開始指揮他們攻城。

賀先鋒帶來訊息,說是十三跟著走水路的船往嶺南方向去了,應當是查到趙茯苓去了嶺南。

曹闊便摸著下巴說:「那個啞巴似的面癱,能這麼敏銳的查探出對方的蹤跡?別不是夫人給他留下了資訊。」

說著,曹闊抬頭看著城牆上的火把,眼裡露出些笑意:「能查到就行,既是往嶺南去,那我們也派人往嶺南送些訊息。」

沈遲就在嶺南呢,正好叫他去查查宗家人。

賀先鋒再沒說什麼,安安靜靜的跟在了曹闊身邊。

兩堰戰事打響,眾人都留在了城外。

而被幾人牽掛的趙茯苓,卻在途中走水路又換旱路坐馬車,最終進了蒼梧。

每次換馬車,趙茯苓的眼睛都是被蒙起來的,開始時她還能記得些方向。到了後來,時間隔得久人又累,也就放任著隨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