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輛馬車裡,三人都在看著沈遲。

沈遲面無表情的抱著刀,目光直直看向馬車外,一言不發。

周錦良搖著扇子,一會兒看看李京墨,一會兒看看沈遲,最後輕咳了一聲。

“沈公子。”他向來周到圓滑,有了這麼句開場白,好似氣氛瞬間緩和不少。

周錦良望著沈遲,不解道:“沈公子怎會對趙姑娘拔刀相向?可是趙姑娘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

單就他們觀察來看,便是再生氣,沈遲這樣的人也不會對自己心上人動手。

能有什麼仇什麼怨,讓他直接起了殺心?

除了滅門之仇,周錦良想不到別的。

可沈家為今還沒滅門,便是滅了門,那也是和李策之間的恩怨,算不到趙茯苓身上來。

周錦良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遂乾脆直接開口問沈遲。

可沈遲卻只是看他一眼,就又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繼續去望著馬車外的風景。

有種油鹽不進的感覺。

周錦良默了下,飛快的搖搖扇子,又看向李京墨。

李京墨垂袖端坐,脊背抵在馬車壁上,是一種並不緊繃的放鬆姿態。

在沈遲面前時,他好似從來都是這般遊刃有餘。

只是那雙清雋的眸子裡漆黑如墨,看得久了,彷彿眼中透出些看不清的涼薄之意。

周錦良太瞭解他了,便清楚的知道,哪怕李京墨什麼都沒表現出來,甚至格外的沉著冷靜,可他還是生氣了。

就因為沈遲朝趙茯苓拔刀這件事。

對於李京墨而言,如今的趙茯苓便是他的軟肋,但凡有人對趙茯苓心懷不軌,那便是他的敵人。

周錦良不免在心中輕嘆,兩人從緊繃的情敵姿態轉變為對立關係,這還要如何說服沈遲去安西呢?

便是去了安西,也不安穩吧?

他索性完全不提這事,可沒想到,馬車走出去一段路後,沈遲突然開口:“我跟你們去安西。”

周錦良詫異的挑起眉頭:“嗯?”

沈遲轉頭,沒有看周錦良,只看著李京墨道:“殿下,末將願隨你們前去安西。”

李京墨擱在腿上的指尖微動,目不斜視的看著沈遲,淡淡道:“理由。”

沈遲迴望過去,好似瞧見了李京墨眼中的銳意。

即便對方一聲不吭,也沒有挑明,他也明白對方是在警告自己,警告自己別妄想對趙茯苓起什麼危險的心思。

沈遲心中微嘲,卻也不解釋,只道:“殿下知道的,末將只想陪著阿苓。”

這似是而非的話,沒挑動李京墨心緒,反倒讓周錦良緊張了幾分。

“好好好,沈公子想去就好。”

周錦良扇子搖得比方才還要快,安撫了沈遲後,又轉頭給李京墨使眼色。

李京墨無動於衷,甚至都沒把沈遲的話放在心上,他眼前閃過的,還是方才趙茯苓眼底的疲憊,以及一閃而逝的水霧。

沈遲改了主意,是衝著阿苓去的,卻絕不是為了陪著阿苓。

李京墨此時無比堅定這個念頭。

他在想,阿苓是因為什麼和沈遲起了爭執?又是因為什麼勾起了沈遲的殺心?

沈遲問的那個“她”又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