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月的天如同娃娃的臉,說變就變。

雲錦初乘著鎮南王府的馬車剛離開沒多久,天上就飄起了雨。

從雨點初落到大雨傾盆只不過頃刻之間,原本還叫賣聲笑鬧聲交雜的街頭瞬間罵聲一片,路邊行人頂著突如其來的大雨四處跑著躲雨,間或還能聽到不小心碰撞到時彼此吵鬧的聲音。

街上青石地面上快速聚攏起水坑,偶爾有馬車從中碾過,濺起一地的水花。

雲錦初聽著車身上雨點砸落的聲音,撩開簾子望著外面混亂的街頭,那傾盆大雨幾乎要蓋住了視線。

她皺眉朝著身旁坐著雁回問道:“往年京中可曾這麼下雨?”

雁回搖搖頭:“以前京中春雨較多,到五、六月的初夏的時候雨水就逐漸少了起來,一直要到盛暑天氣才會偶有大雨,可大多也只是下上一兩個時辰就會見停,連續一兩日雨勢的都少見,更幾乎不曾見過今年這樣連綿雨勢,一下就下了大半個月的。”

大業的京城本就是在靠北地的地方,不像是江南溼潤,很少能見這麼下雨的。

“奴婢隨世子進京也有好些年了,如這般大雨連綿的,還是頭一次見。”

雲錦初聞言眉心越發攏緊。

雨水順著馬車車頂落下來,濺在車窗上,溼了雲錦初的臉,她放下簾子時眸色微沉。

雁回低聲問:“小姐,怎麼了?”

雲錦初搖搖頭:“先不回宋府,去一趟碼頭。”

雁回雖然疑惑,卻也沒多問,只敲了敲馬車車身吩咐了下去,外頭趕車的人就直接調轉了車頭朝著城東而去。

天降大雨,向來熱鬧的城東難得變得人流稀疏。

馬車一路到了城東碼頭,雲錦初撐著傘領著雁回和桑葉在碼頭附近轉了兩圈,又看著那水面停了許久,這才又讓人駕車去了城邊的護城河。

京中地勢低,城郊山脈也相隔甚遠,為保戰時城池安全,城邊引水圍城以防禦之用。

雲錦初還記得先前去賀蘭家馬場出城那一日,這護城河裡的水還沒滿,上面溝壑露出土層一大截,可此時那裡頭的水朝上漲了至少有一米,邊緣的土層只剩下約莫不到半米的深度。

護城河與碼頭外陵江交匯之處水流湍急,那附近洩洪的漩口彷彿來不急走水變成了一個個的暗渦,原本刻著的水位線也早已經被淹過了大半。

雲錦初順著護城河一路又繞回了碼頭。

碼頭上停靠的行船無數,因為大雨,原本聚攏在碼頭上的人都是閒歇下來躲在不遠處的棚子裡有說有笑。

大雨傾瀉而下,偶爾還有幾個響雷。

可誰都沒留意到水面之下的洶湧。

雲錦初看了一會兒,直到雨水打溼了裙襬,這才領著桑葉她們回了馬車上。

“去小容華坊。”

……

孫宜蘭從宋家回來之後,就忙著去見了西街賣鋪子的人,費盡了口舌將鋪子的價錢壓下去了三成,尋了牙行辦妥了鋪子買賣的事情,又去見了秦三爺購買了護院的人。

風風火火地頂著大雨領著柳三娘剛回來沒多久,就聽到外頭的人說雲錦初來了。

“雲小姐?”

她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