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突降小雪。

程頤在顧宛寧的門外等了一夜,及至第二天顧宛寧出門的時候,赫然才發現蹲坐在一旁的程頤。

“程大人?”顧宛寧詫異的說道,“你怎麼在這裡。”

程頤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

“原是昨日裡過來尋你,恰巧攝政王在裡頭,我不方便進去,便在外頭等了一會兒,不小心睡著了。”

程頤自來是個嚴謹的人,似這等在旁人門外突然睡著,壓根不可能。

事實上是他昨日輾轉反側,心緒不寧,總覺得這一離開,會永遠錯過些什麼,便在這裡呆呆的坐著,一坐就是一夜。

程頤又問道:“攝政王是何時走的。”

顧宛寧將程頤給請了進去,又讓張媽媽幫忙煮了些薑茶,方道:“昨夜天色剛剛有些黑,王爺便走了。”

只這一句話,程頤便知自己被攝政王給耍了。

他端著薑茶,有些無奈。

“阿寧與攝政王很是熟悉嗎?”程頤心中有如百爪撓心,十分不安的問道,“我與你自小一起長大,竟不知你何時認識的攝政王。”

顧宛寧遂說道:“我也是昨天夜裡方才知道,原來我早在六年前和攝政王就認識了。”

“嗯,說來你也認得的,六年前我撿來的那個小乞兒你還記不記得?”

程頤面上劃過一抹落寞,“那個小乞兒,我記得。”

年幼的顧宛寧時常會在外頭撿一些貓貓狗狗回到家裡,突然有一次,她竟撿回來個人。

她本來就是極熱絡的性子,見那個小乞兒可憐,更是在他身上花費了許多心思。

乃至於那時候她都不大有空出來。

不過程頤知道她心善,彼時並沒有放在心上,不曾想兜兜轉轉那個小乞兒竟與阿寧有如此緣分。

“阿寧很喜歡攝政王嗎?”程頤勉強笑道。

顧宛寧偏頭想了想,“攝政王是極好的人。”

程頤點點頭,“我也覺得攝政王是極好的人,阿寧,那我呢。”

顧宛寧顯然沒想到程頤會這樣問,她愣了一瞬,“程大人當然也是極好的人。”

“既然我沒什麼不好,那為何我這次回來,你我之間如此生疏,你竟稱呼我為‘程大人’,阿寧,我們從前的那些交情竟只是個‘程大人’嗎?”

顧宛寧被問懵了,她下意識的否定道:“當然不是。”

只是想著昨夜裡攝政王說,自己喚“程頤哥哥”,他會嫉妒,便改了口。

卻不曾想,程頤會介意這一點。

“程頤,”顧宛寧無奈的解釋道:“你離開潁川五年,這五年裡,我嫁人、生女。”

“於我而言,嫁人便是一道分水嶺,自那之後,我與你自然不可能回到從前那般親密的時候。”

“但我記得你,我們一起長大,你在我心裡同三哥哥也不差什麼的,不過是個稱呼而已,你不喜歡,我便不叫。”

她依舊是從前那般善解人意。

這解釋讓人挑不出錯處,但程頤心裡就是不太舒服。

總歸是變了的。

“阿寧,我沒怪你的意思。”他自來是一副好脾性,哪怕心裡難過,也不會表現出來。

未過幾時,軟軟醒來了,迷迷糊糊的走了出來,看到孃親身邊有個陌生人,甚為好奇的瞧了程頤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