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仲時年二十五歲,他幼年喪父喪母,也算是個命苦的人。

好在這人有一股韌勁,又為人仗義,交了不少朋友。

家中無父母替他籌謀,這如今的一切,都是孫仲自己掙來的。

忙著積攢家業, 終身大事自然就這樣拖了下來。

及至前年的時候,孫仲沒那麼忙了,才思索起自己的婚事。

擱他這個年紀,家中又無父母幫襯,要求其實也並不多,清白人家的女孩子, 性情若能溫順些便更好了。

同在潁川, 孫仲與顧家的少東家顧松鶴來往頻繁,十分欽佩顧松鶴的能力和性情。

近一年裡,顧二娘子與蘇家的事情更是傳得沸沸揚揚。

或許在旁人眼中,對顧二娘子有著各種各樣的非議。

但孫仲因著早年的經歷——他父親是病死的,母親是傳統意義上最最柔弱的女子,依附於他的父親。

父親一死,母親就覺得活不下去了,遂同他父親一道兒去了,留下他一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上舉步維艱。

最難的時候,孫仲怨過自己的母親。

所以他曾想想過,若要娶妻,定要娶個堅韌一些的女人,不容易被現實所打倒,雙方互相扶持著過完這一輩子。

他對顧二娘子是有些欽佩的——當然僅僅是欽佩,畢竟攝政王與顧二娘子的事情,他也聽說過。

私心裡想著,顧氏兄妹這般好的性情, 其餘女子應是不差。

所以他將目光放到了顧家二房恰到年齡的顧宛華的身上, 但彼時僅是有這個想法, 具體的還是要看顧家的意思。

從前顧松鶴對此反應平平,倒是前些日子,突然說起起了此事。

孫仲沒有多想,這樣好的機會,他當場就請媒婆上門說親。

顧家的反應也足夠熱絡,在媒婆第二次上門的時候,就將此事給應了下來。

孫仲原本滿心歡喜的期盼著婚期的到來,卻不想會聽聞這樣的事情。

在此之前,孫仲沒見過顧宛華,只是因為顧家人天然產生的好感,說不上有多少感情。

但他是個厚道人,此來也不主要是為退婚,還是想先了解了解情況。

譬如外頭傳言是否為真,又是否有何隱情。

未免事情聲張,對女孩子名聲不好,孫仲是一個人來的。

他想著這些事情,不免就有些出神,前面正到了臺階處, 卻也不察,直接一個踉蹌,撲到了臺階上。

似有少女活潑笑聲由遠及近, 又戛然而止。

顧宛惜原是要去尋顧宛寧說起今日顧老爺所問之事,不想會撞到孫仲。

她並不認識孫仲,只覺這人走路都能摔倒,未免好笑。

笑過之後又覺自己有些過於幸災樂禍了,連忙收斂笑意,上前問道:“你還好嗎?”

孫仲看著少女近在咫尺的笑顏,只覺是那般鮮活,那般令人嚮往。

不同於他,暮靄沉沉。

心中驀然生出幾分歡喜。

“哎,你難不成疼的說不出話來了?”顧宛惜有些擔憂的問道,正欲喚僕人將眼前這個人給扶起來的時候,不想他出聲了。

“無礙,姑娘是?”孫仲起身,拍了拍地上的塵土,面上帶了幾分有些僵硬的笑容。

他不常笑,但望著眼前少女的笑顏,覺得自己板著一張臉會嚇著她。

心中也在猜測著,面前人究竟是府上的四姑娘還是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