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照逃也似的衝進傳送門,畢竟就在剛才遇見了一直在追自己的人。

待得三人回到小店裡的時候,令澤瑠和櫻潯才發現老闆那慌慌張張的模樣,像是遇見了債主一樣。

能讓老闆都這麼慌亂的人,可見那雪傾羽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而從雪傾羽之前的話來看,他們二人之間還有些故事。

總之,監獄之行也結束了,令澤瑠的身份也得以明確,同時令澤瑠和櫻潯都得到了各自前輩的傳授,因此此次也算是完滿。

監獄內外時間流逝不同,監獄內過去了半天,監獄外卻只過去了不過幾十分鐘而已,因此此時夜還不深。老闆讓令澤瑠和櫻潯自己去做自己的事去,自己率先上樓去了。

櫻潯也沒多想直接上樓去了,令澤瑠看了看右手上令浮羽給他畫的印記,也上了樓去。

他其實從頭到尾是有些懵的,自己去那裡是為了什麼?被證明是令氏的血脈又怎麼樣?

“碧海天”,“超級大國”,這些字眼在令澤瑠的腦子裡,就是幾個字幾個詞而已。

他對這些詞真正的意義完全沒有概念。

就像一隻從未鑽出過地面的螞蟻聽到另一隻遠方旅行至此的螞蟻告訴它,自己翻越過萬丈高山,見到過廣闊的碧海和藍天時,也只是輕輕地“哦”一聲一樣。

他的閱歷太少,他根本無法想象“萬丈”和“廣闊”到底是什麼概念。

所以他不知道回到令氏意味著什麼,再說他也不願意離開同心園,離開已經交往了這麼久的朋友們。

他進了房間,勾束研已經睡了,他一如既往睡得早,起的卻是最晚的,也不知道他在夢裡幹什麼。

宇悠行則看著檯燈在看書,宇悠行是三個人裡最好學的那個,平時令澤瑠遇到問題都會去請教他,他也幾乎都能給出自己的解答來,而且往往都是正確的。

“在看書嗎?”令澤瑠悄悄上前,悄悄地問他。

“啊,令哥你上來啦?嗯,畢竟太早了有些睡不著,乾脆就起來看看書好了。”

“你可真是好學呢,放假了還帶書出來看。”

“嗯……畢竟我也不能修行,將來只能靠自己的學識了,不努力可不行。”

這話倒是讓令澤瑠有些吃驚,宇悠行看起來是個不經世事的少年,但是其實對未來考慮的還是挺多的,有些遠見,也因此令澤瑠對他生出了一些佩服感。

他和宇悠行又說了幾句,就回到自己的床上了,本來他打算沉下心開始感悟令浮羽前輩教他的解明法的,但是一撇頭,瞧見了窗外樓下的一個身影,夜還不深,他能憑著光亮稍稍看清那人的臉。

那個身影站在那個垃圾桶旁,他的背上已經揹著幾個大袋子,看樣子裡面應該裝的是他之前撿的廢品。

垃圾桶旁,靜靜安放著昨天晚上令澤瑠放著的裝著剩飯剩菜的袋子,昨天晚上他沒來,因此那個袋子還好好地放著,而今天的剩飯剩菜……

令澤瑠想起來的時候,已經看見了老闆的身影出現在那個男人身旁,他手裡拎著袋子,應該是今天的剩飯剩菜,他已經打包好了。

“喲,今天來的這麼早啊?”老闆對那個人打招呼。

“嗯,之前一直都是等孩子睡著了悄悄出來的,不過他既然知道了,那也就沒必要瞞著他了,我晚上本來也沒事幹,乾脆就早點出來撿些廢品,換些錢來給他買他想要的東西。”那男人用中年人滄桑的嗓音回答,聲音與中午和老闆聊天的男人一模一樣。

“那孩子知道你出來撿廢品的事情後,怎麼樣了?”

“嗯,還好啦,我也知道這很丟人,但是我也沒辦法……對了,還沒感謝老闆的好心呢,我們兩個人白天幾乎都是靠吃老闆您準備的這些吃的過活的,不過我也沒告訴他是撿來的,唉,那小子居然自己發現了,真是的,明明好好地包裝好了,再說我撿回去的時候都有好好洗乾淨的……”

老闆則顯得有些自責:“本來是害怕直接給你你會覺得不好意思,或者說會覺得自己被施捨了而拒絕,但是,怎麼說呢,也許我不應該裝作垃圾扔出來的吧……也許可以光明正大給你的……”

“不不不,老闆,您可千萬不用自責,那孩子只是還小,自尊心還比較強……應該也不能怪他自尊心強,不願吃撿來的東西應該是正常人的想法吧……可是……唉,都怪我沒用,不能像哥哥嫂嫂那樣讓他過上幸福的生活……真是個沒用的叔叔呢……”

兩個大男人同時沉默了下來,令澤瑠隔著窗戶看著,雖然他們二人說話聲音都很低,但令澤瑠卻催動耳朵把他們的對話聽了下來。

“雖然偷聽是不對的,但是對不起了二位,請原諒我吧……”

令澤瑠聽完了,看見那男人有些彎曲的背,想著大概是因為經常揹著重物被壓彎了吧,他心中感到有些心酸,他想起自己曾經被逐出御野豎閣的幾個月,自己何嘗不是到處撿別人扔出來的東西吃才勉強活下來的呢,那時的自己為什麼能夠毫不猶豫地吞下去呢?現在自己還可以嗎?

再說,知道自己的叔叔會去拾廢品真的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嗎?令澤瑠不知道,他想試著站在一個普通孩子的立場思考,可是他做不到——普通孩子經歷的,他可沒經歷過,甚至,究竟什麼樣才是所謂的“普通”,他也不知道。那這究竟是不是一件值得感到羞恥以至於難以接受的事情呢?答案該向誰問呢?他突然沒有心思修煉了,他盯著窗外的兩個人,覺得自己也想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