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虞梔在屋裡洗手,阿楠將今日所有投中的名單給她送過來,還有一盤熱乎的鳳梨酥,她先拿過來那張名單,還拿了一塊鳳梨酥咬了一口,點頭誇讚道:“這是哪家的鳳梨酥啊?很好吃。”

“是,是江世子命人送過來的,說是自家廚房做的,讓您嚐嚐。”阿楠猶豫了下,還是說了。

虞梔一下子僵住了,把手中只咬了一口的鳳梨酥放回去,又將嘴裡還沒吃完的吐到渣鬥裡面,嫌棄地說了句:“齁甜,他送來的東西日後原封不動退回去就是了,不要拿到我這裡來。”

她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這才專心地看著那名單,裡面有一些她不認識的人,還有這,裴文軒,江景盛,看見這些個名字,她皺著眉頭,感覺有些憋屈的慌。

這怎麼感覺他們像是沒被人宴請過,這檔子宴席也要來湊個熱鬧,越看越煩,她把名單又還給阿楠,還不忘囑咐道:“待會兒擬一些請帖去給這名單上的人送去,莫讓別人落下話柄。丟了我楊家的臉面。”

阿楠按著她的吩咐就去做,虞梔待在屋子裡面熄燈休息了。

從那日她去過一次之後便沒有再去,第二日等到的名單也一一送了請帖出去,投壺擲中者也不過幾十人,就連她二哥和姜阿姊都沒有在名單之中,不過楊臨簡還特地前來問她辦宴席的錢是否足夠,若是不夠便去他那裡取。

承徽君在福香樓設宴三日的事情傳遍了整個臨安城,就連路上不識大字的商販也在說臨安城一個有才華的小娘子設了酒宴,宴請了一些才子。

虞梔提前去了福香樓安排所有的席位,而阿楠帶著一些家丁在樓下收帖,請人入座,來的人都是三教九流,有才子佳人,有商賈小販,上至六七十歲的古稀花甲老人,下至十一二歲的垂髫小童。

她將阿楠提前為她備好的帷帽戴上,第一次見那麼多外客,不便於露出真顏,阿楠從外面進來,向她點頭示意賓客已經全部到了,她站在上面對著下面的人高聲說著:“今日多謝各位捧場來我的席面上,那我就在這裡獻曲祝各位愉快。”

說罷她看了看下面,果然還是看見了江景盛的身影,此時她已經不將他當做年少摯友了,認清了二人身份地位不同,自然也就應該以相對應的身份去相處。

她彈完了那一首曲子,並未離開,去了樓下,阿楠此時正攔著那一位老翁,虞梔見了很是好奇,走上前問著是發生什麼了。

誰知那老人一上來就問她說,若是所有的琴曲都可以像她這般揮霍擺弄,豈不是和煙花柳巷的賣唱女一樣了?

她聽見這話就覺得有些不對,淡淡地笑了笑,向那老人解釋道:“若是所有的琴曲皆為達官貴人所作所聽,那麼是否百姓都不配去欣賞管絃之美,我彈琴從來不為這些,就像今日之宴席,若是我貪圖名利錢財,自然也不會有這麼多的布衣百姓,您也不會到我面前來說辭。”

那老人聞言也並不生氣,反而大笑道:“奇女子哉,老夫果然沒看錯人,你這個小丫頭倒是懂得多。”

虞梔並不認識這個老先生,自然也只是當做長輩行禮,便匆匆地告辭,說先去別處見一見摯友,她正想著去找凌熠辰和顏司明,卻被江景盛攔住了去路。

她抬眸行禮道:“見過南昌王世子,世子有何貴幹?”

“楊承徽,你叫我什麼?”江景盛以為她在開玩笑,還一臉笑地想拍她的肩。

虞梔不動聲色地躲過去,擋住了他的手,言語裡也沒有半分的情緒波動:“世子請自重,莫要與我打鬧,我身為官家小姐,也不合乎規矩禮法。”

她說完這句話就直直地往著凌熠辰和顏司明那邊去了,江景盛沒有氣餒,靜靜地跟在她身後,也沒多說什麼,似乎也在思考她是不是打心底裡這樣想。

虞梔根本不在意他是否跟在自己身後,見了顏司明和凌熠辰就拿起桌上的酒杯,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和他們共飲了一杯,笑著坐在另一邊,還讓顏司明和凌熠辰嘗一嘗這福香樓的菜品比自家的廚房如何。

一套下來行雲流水般,他們二人坐在那裡起身和江景盛行禮,他示意不用行禮,也坐在一邊,一直等著虞梔和他說話,虞梔被盯得時間久了,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也彆扭地和他開口道:“世子,是我說的不夠清楚嗎?那日您覺得我和那些野花沒區別,那麼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自然也不和您這種達官顯貴交友,布衣不配。”

“這樣的席面,我估計世子您也吃不慣,不如去那酒樓裡吃一吃,興許還能遇到些新來的舞姬美人,看得上眼還能領回去做個小妾什麼的。”她隔著一層帷紗,也看不清他的臉色,還是看著他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著。

旁邊聽牆角的凌熠辰和顏司明都覺得臉上掛不住,尷尬地笑著讓世子和她吃菜,虞梔就像聽不見一般,也沒搭理他們兩個人,江景盛自然是覺得難堪,仍舊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裴文軒聽見這邊吵起來了,並沒有過來摻和,就坐在她的對角處,靜靜地喝茶觀望。

虞梔不是那種忍著性子的人,也沒有動筷子,長舒了一口氣,拍著桌子起身和他說:“你出來,我們去別的地方談,莫要叨擾了別人的清閒。”

江景盛一言不發乖乖地照做了,虞梔帶他到了一個小巷子中,那裡沒人,也不會吵到別人,她直接把頭上戴的帷帽摘下來,握在手裡,很直接地和他說:“江景盛,既然你那日覺得我不配去當你的朋友,我的熱鬧怎麼都看不夠的話,那你就繼續看熱鬧就好了啊,你現在又來做什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江景盛無力地反駁著

虞梔看著他那副一言不發的樣子一下子就像被點著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