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瑩瑩心裡有諸多不滿,此時也只能打碎了牙咽在肚子裡,一肚子怨氣,不情不願的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虞梔那裡的一個宮女定時的去向裴文軒稟告她的一舉一動,此時剛好撞在槍口上,趙瑩瑩盯著她看,那宮女顫巍巍地說著,也觀察著趙瑩瑩和裴文軒二人的神情。

裴文軒倒是面無表情,正說到前幾日她染了風寒,趙瑩瑩突然打斷呵斥她:“她那瘋瘋癲癲的模樣,一貫都那樣了,賤命一條,死了就死了,有何好稟告的。”

宮女聽見了這樣的話,也閉口不繼續說了,畢竟在這宮中人人皆知她與現如今的皇上關係匪淺,雖說是在一個昭儀的位子上,卻有皇后的威嚴。

宮女最後還補充了一句今日她想出宮門,卻被守衛攔下了。

裴文軒聽了這話覺得稀奇,按平日裡來說,楊承徽應該是閉門不出甚至是遠離有人的地方,而今日破天荒地想要出宮門,還問了一句:“那她今日可有說了些什麼?”

“回稟皇上,楊司樂今日要了她師父的遺物和從前留在宮中的東西,其餘的也並沒有多說。”宮女如實地回答了。

這些並未引起裴文軒心中的懷疑,只是覺得她就像別人口中說的,瘋瘋癲癲,行事也沒有太多的條理性,更多的是隨心,一如以前。

別人吃一塹長一智,她吃了虧依舊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想到這裡,裴文軒不禁嘲笑出聲,說她沒頭腦,她還是虞師父的唯一弟子,說她有頭腦,她也一如既往,從來不會思慮周全。

趙瑩瑩就在一邊冷眼看著,心中暗暗記恨著,她定會讓楊承徽為這些付出相應的代價。

此時虞梔在房中打了一個噴嚏,以為是開春天寒,屋裡依舊是溼氣過於重,她整日在屋子裡面擺弄著琴和棋子,偶爾去那樂府裡面教那些女子彈一彈琴,心中也算是平和。

她從樂府裡面定做了一把桐木琴,那是她自己的琴,平日裡也是自己去打掃,下人也碰不得,一柄木琴,一撫琴就是三四個月,再等找到時機時,已經是暮春時分。

這些時日裡面偶爾裴文軒會去監視她在做什麼,她統統當做看不見,只是忍著心頭的恨,看著他平步青雲。

今日她依舊是在樂府當差的一天,也正好是她預謀著逃離的一天。

虞梔在前段日子裡面見過了在宮中的凌熠辰,身邊有眼線觀察,她也並未多說什麼,就問了問靜軒可還安好,宮中的人自然不知道靜軒是何地,凌熠辰這個人機靈,自然能聽懂她的話外之意,只是告訴她說什麼尚且安好,只是如今掌櫃的不在,有些難管。

所謂的掌櫃不在,有些難管,指的是她入宮之後,外面的情況出了變化,而兩人熟知,也相約在靜軒,他的人馬會暗中接應她。

她今日還是身穿那一身素白麻衣,自家中滅門,她就是這一副打扮,披麻戴孝是她最應該去做的事情。

這時候她並未受到那麼嚴的看管,身邊只有一些宮女在,但是她一向不喜歡人跟著她,往日她特意留了一個心眼,每次都將那些宮女留在雲韶府門外,為的就是今日方便於逃出宮去。

如往日一般,她先是去內屋將自己的桐木琴拿出來,便一本正經地教著那些小姑娘撫琴,並無敷衍之意,她雖說心裡記恨著裴文軒,也不會去將這些小姑娘教壞了,畢竟她們都是靠這個吃飯,有的是靠這門手藝去養活一家人。

在這裡沒有人會去嘲笑她,大家都是以敬佩去看待她,不去過問她的過去如何,更不會說她是亂臣賊子的後人,罪該萬死。

她專心地教完她們,又轉身去了換衣裳處,拿了一身官府樂人的衣裳,換上之後就打算從這些官家樂師住處的後門裡走出去,這樣出去也不會讓人懷疑。

怕那些樂人認出她來,她低著頭快步走著,見了人也躲避著,忽然她見到宮中的樂府師父,她喊住了楊承徽,她站在原地,就聽見身後的人喊著叫她停住。

心中膽顫,她緊皺著眉頭,就怕那師父讓她去做些什麼,萬一抬頭她認出來她是楊承徽,這件事就難辦了,她心裡糾結,外表依舊是沒什麼覺得驚嚇的感覺。

那位樂府的師父自然看出她身形不與那些宮人相似,且從未見過這樣著急的人在樂府裡面,她看見虞梔裙角處的一塊玉牌,走上前去。

虞梔依舊是低著頭,就聽見腳步聲朝她這裡靠近,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樂府師父見她嚇得也不敢說什麼,拉著她的裙角將那一塊玉牌和露出的素白麻衣蓋住,然後對著她說了句:“小唐,記得給師父去買些飴糖回來,就要從屋裡左拐後門那家的,其他的都不要。”

她捏著嗓子回應了一句,淺淺地行了一禮就轉頭快步走了,虞梔心中有疑惑她為什麼幫自己不過既然已經逃出來了,她就不可能再回到那個牢籠裡面。

她要裴文軒千百倍償命。

凌熠辰的人手正是裝作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此時正等著她,見她穿的是一身樂人衣服,裝作若無其事地朝她那邊靠近道:“小姐可是要糖葫蘆?三文一隻。”

“五文一隻都不貴。”她接的暗號普普通通的,路人聽了也並沒有什麼毛病,就覺得這個小樂官出手闊綽。

那個小販告訴她凌熠辰此時在靜軒等她,還是在靜軒的老地方。

虞梔知道這些之後就趕緊往那邊趕著,心中有所難以釋懷的東西,讓她快步也跑起來,喘著氣跑到靜軒的樓頂上。

她原本的閣樓,當年的她在這件樓裡發著光嗎,是人人口中稱讚的才女。

凌熠辰站在那裡等她,身邊也還有一個人影,高高大大的,看著衣著也像是顏司明。

她走上前去似往年一般寒暄問好,他們已經有些時日沒有見過了,此時顏司明見她眼底都是驚訝之色,似乎是覺得她受了許多,身上原本不掩鋒芒的傲氣此時也統統被藏起來,不給外人看。

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