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萬歲龍體得以康愈,預示著咱們大明的龍興之年自此開啟,所以奴婢還想著再增加一些開支,用心操辦一下,祈禱往後風調雨順,萬歲龍體安康。”

天啟嘆息一聲道:“魏大伴有心了,可若京營無法順利整頓,就擋不住建虜。建虜肆虐京畿,何來龍興?”

“可是萬歲,今年撥給京營的糧餉近一百七十萬石,已經足額給夠,如果此時再追加,恐會引起其他各部的不滿。”

“而且,再過二十多天就是天啟八年了,到時候需要用錢糧的地方還有很多,可戶部也沒多少存餘了。”

顯然,魏忠賢還是有些不死心,不想給予李邦華額外的支援。

倒不是他不想整頓京營,而是不想被李邦華這個不受自己控制的東林黨整頓,萬一到時候立功了,那就更不好對付了。

天啟知道魏忠賢的心思,也知道一百七十萬石的數目不小,可他同樣知道,這些糧餉有一半用在京營頭上就不錯了。

偌大的京師,蛀蟲太多,稍微有些權勢的,都會伸出貪婪的手來抓一把。

時間不等人,可能一年半載後,建虜就要來了,如果不加快速度,京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窩在城裡。

而要加快速度,就要捨得投入。

可是,六部和內閣還掌握在閹黨手中,如果魏忠賢這個閹黨大頭目不鬆口,這事還真有些難辦,因為魏忠賢的理由也確實很充分。

畢竟京營現在又沒有戰鬥任務,如果理由是為了一兩年後可能出現的建虜入寇,那不更應該向九邊增加投入嗎?到時候就有很多人有理由向朝廷伸手要錢了。

既然正常手段不行,天啟便反其道而行之,他有些頹喪的嘆息一聲,道:“朕早就向太祖說了,朕的能力不及太祖之萬一,做不好這件事情。”

“而且,京營之糜爛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從朕的手上才開始的,可太祖非要逼著朕整頓京營,如今一開始就如此不順,往後只怕困難更多。”

“自從朕康愈之後,身體是好了,可朕的心,卻好累啊,朕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快樂。”

“這皇帝,當得還有什麼意思?朕還不如遲早退位讓賢,當個不問世事的太上皇,豈不快哉?”

天啟這話雖然是在哀嘆自己,卻把一旁的魏忠賢嚇得渾身一顫,你怎麼能不當皇帝呢?你不當皇帝,難道讓信王來當?

信王當了皇帝,那咱家還有活路嗎?

想到此,魏忠賢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咱家受朱元璋威脅也就罷了,如今還要時刻警惕信王這個後輩少年的威脅,咱家還想大聲哀嘆呢。

天啟撂挑子不幹了,還可以當個悠閒的太上皇,但是他魏忠賢,可沒什麼太上太監給他當,他一旦撂挑子,就會有一堆人要把他給撂了。

而且,他自己也捨不得至高無上的權利啊。

之前他擔心天啟的安全,所以費心費力的將天啟的身體調理好。

現在,他又擔心天啟被逼急了撒手不管,不由覺得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心也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