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話?”李月嬌連忙問。

她語氣雖然焦急,但依舊沒有生氣陳三娘東拉西扯那麼久,不說正事。

“令尊無礙,是走是留,依夫人所想。”陳三娘沒再賣關子,而是複述了薛鎮的話。

李月嬌再不懷疑,連忙從懷中取出了那個頗有重量的錦囊。

剛一開啟,一個金屬物件滑落在了她的手中,裡面還有一個油紙包著的,摺疊整齊的薄方片,捏著裡面不像是紙張。

但還沒等她開啟那個油紙包,陳三娘先借火光看清了那似龍非龍,似虎非虎的金屬物件,驚呼著跳起來,險些碰了頭。

“鎮北軍軍符?!”她扶著髮簪,低聲驚呼。

李月嬌這次是真被她的一驚一乍嚇愣住了,抓著軍符警惕地看著她,怕她忽然動手來搶。

陳三娘沒有動手,只不可思議地看看李月嬌,再看看那軍符,喃喃道:

“他就……他竟這樣信任你嗎?連身家性命都交在你手上了?他不是不滿你們的婚姻嗎?他不是對你很冷漠嗎?他怎麼……那他為什麼……他為什麼那樣對你?”

李月嬌同樣沒想到此物干係如此重大,呆呆地看了會兒,便將那軍符放回到錦囊之中了。

“他,的確不喜歡我,也並非信任我。”她邊說著,邊解著包裹嚴實的油紙包。

不像是解釋給陳三娘聽,反而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陳三娘唇角抽動,彷彿聽了最離譜的笑話似的。

“夫人知不知道有這個軍符,就能號令鎮北軍?那可是如今你們大昭,最厲害的軍隊。”

李月嬌不由笑了。

“陳娘子,天下豈有那等重要的死物?”她繼續拆著油紙包,淡然道,“自來重要的並非是死物,而是誰拿著這個死物。”

陳三娘張張嘴,明白了過來。

薛鎮把軍符交給李月嬌,不是讓她真去帶兵,而是確保軍符不會落在能用它的人的身上——比如在北疆的淮王,比如在京城的太子,比如軟禁了太子的皇后。

她神色複雜地看著李月嬌:“你原來……挺聰明的。”

李月嬌笑了笑,已經將那個油紙包開啟了。

裡面是自衣服上撕下的一角,其上赫然是條五爪金龍。

竟然是龍袍上撕下來的!

而其上更是以血寫著十二個大字:

太子謀反,皇后逼宮,勤王救駕。

最下面,還蓋著兩方建隆帝的玉璽印章。

血詔。

陳三娘看清楚之後,人徹底傻了,看向李月嬌的時候,古怪道:

“夫人剛才說,薛鎮不信任你?軍符在你手中無用?這是……不信任你?夫人現在拿著這兩樣東西到鎮北軍中去,立時就能起兵了。他竟然,他竟然把大昭的命數,都託付在你手上了,然後你說,他不信任?哈……”

她跌坐在地上,懊惱道:“唉,原來他得到的訊息竟然是假的,薛鎮對你……哈,那他對你的冷漠是演給誰看呢?早知道,如此,我們怎麼會用美人計那麼蠢的辦法。”

李月嬌握著那血詔與兵符,也是一陣天旋地轉。

薛鎮對她的冷漠與不信任,當然不是演的。

可是如今他對自己的信任與託付,更是沉甸甸的帶血。

“他有這些東西,為什麼還要回來?”她盯著手中的東西,像是在問陳三娘,又像是在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