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馬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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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坐在料槽上,無人與他說話。馬廄在軍營裡是較為偏僻的地方,過來這邊計程車卒也是少之又少。何況這裡本身只是武勝軍臨時軍營。
武勝軍從川蜀調防過來,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整肅江寧,軍指揮使杜聰領受朝廷諭令,這些天在江寧來了一場大清洗。
為了方便辦公,他在南門之下搭了幾頂帳篷,親自監督。事實上眼下江寧知府之位尚且空缺,不出意外不日之後朝廷認命杜聰為江寧知府的招書就會下來。新朝雖然對於軍隊管控很嚴,值此非常時候,卻也可能事急從權,因此杜聰擔任知府之後極大可能再兼任武勝軍指揮使。這才新朝建國以來,尚且是首次,也是知道這背後掩藏的東西,這幾日杜聰在驛館的住所都快被踩破了門檻。而後直接搬到了軍營。
杜聰年過四旬,科班出身,天元十年的二甲進士,眼下是神武元年,他已經在軍中履職十餘年,能過擔任武勝軍指揮使,可見他帶兵的本事不錯。況且掌握極大權利的文官們樂得將他這樣的人看作自己人,比起那些將門出來的武人,文人出任的武官更能滿足全體士大夫的願望,加之本身也是文武雙全的儒將,他這些年可謂是順風順水。
自從範公病重上書請受他武勝軍指揮使以來,他確實用心在做,繼承範公的強軍手段,將武勝軍拉出了樣子,成為新朝可堪大用的幾隻隊伍之一。
他在軍中的聲名很好,再文官系統也能吃得開,他的仕途自然也就一片光明瞭。
杜聰對於朝廷最近的變動有自己的想法,作為他本身來講,他並不想摻和南方的事情,或者說盡管他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有些時候對於朝廷那些士大夫們他還是有些看不慣的,但朝廷諭令已下,他也只能命令部隊開拔。
換個角度,武勝軍原本是邊軍中的佼佼者,眼下瞬間就成了地方二流軍種。這對武勝軍計程車氣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何況江南繁華之地,軟玉溫香,並不適合駐軍。
邊地經歷過生與死的洗禮,杜聰很清楚環境對於一隻軍隊的影響,同樣很重要。退一步講,他不得不到江寧履職,卻打從心眼裡不願帶上武勝軍。
哪怕他知道朝廷新法實行的大勢之下,需要軍隊應對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一夜,杜聰待在自己的軍帳中,與部下說了說今後的一些事情,而後叫人請來了原江寧水師營都虞候劉世芳。
他在自己的大帳中叫到了醉醺醺的劉世芳。
杜聰眉頭一挑,心裡很是生氣。
水師營一部留下暫時編入他的武勝軍,意味著今後大家是要在一個屋簷下討飯吃的,而劉世芳的級別只是一個小小的都虞候,本身不必要他親自接近,不過是來之前大抵派人瞭解過江寧軍隊,對這劉世芳有些影響。
並也估摸著見上一面。
劉世芳心情不好,應該說自從知道水師營被拆散的那天他的心情就不好。再又聽到一些小道訊息,他的心情更加不好,因此對於新到來的上官,他也敷衍了事,不過對於今天要見他的這位上官的上官,他還是帶著幾分好奇。
作為軍人,自然是希望殺敵為國,沙場上馳騁,建功立業的。但對他們這種南方軍來說,幾乎沒可能參與戰事,平日裡一些小打小鬧的剿匪,就跟一個成年人欺負小孩子一樣,沒什麼意思。
之前的江浦民亂他們水師營雖然作為主力,但畢竟人少,最終真正出了風頭的也不是他。
想到這裡,他越發羨慕烏天啟了。
聽說移防杭州之後,他們將訓練一支強大的水軍,出海剿匪。
想到這些,劉世芳的心情自然好不了。
“卑職見過將軍。”劉世芳東歪西倒的站在堂下,說話都結巴了。
杜聰朝這邊走了過來,只是看了他一眼,臉色一沉:“來啊,將劉世芳拖下去,杖責一百,今日起任馬伕長。”
當下有親衛快步走了進來,押住了劉世芳,劉世芳並不抗拒,任由對方施為。
片刻後夜色之中響起了清脆的聲音,打的那叫一個響亮。
不多時,親衛再次走了進來,疑惑的看著杜聰:“將軍,這馬伕長是何職位?還請您示下,卑職才好安排職責。”
杜聰愣了一下,放下手裡的兵書:“著他養馬就是。”
“是。”親衛抱拳,躬身退了出去。
王凝再次見到劉世芳的時候並沒有過去多久,這位被打了一通,似乎沒什麼感覺,王凝對於這種傷情還是有些預判,著旁邊看守的小卒去打了熱水來,幫著劉世芳簡單處理了一下。
劉世芳被打的訊息很快傳開,不多時他那些原本的部下三三兩兩圍了過來,幾個絡腮鬍子一見劉世芳被打的血肉模糊卻被扔到這種地方,心裡氣不打一處來。
嚷著要去找杜聰算賬的,倒也被旁人攔了下來。
劉世芳悠悠醒了過來,眼色迷離:“你幾個還想混這份職司,那就安分一些。”
劉世芳齜牙咧嘴的看了看自己原本的下屬,眼下的上官,而後扯著嘴笑:“我無事。”
“你這是何苦?安胖子不過是數落了你幾句,何苦與他頂嘴,這下惹了杜魔王,你以後哪還有好日子過?”
劉世芳抬起頭看著說話那人,淡淡道:“老子閒的不行?”他轉過頭看著幫忙處理傷口的王凝,罵到:“孃的,你給老子輕點會死。”
這話說的心安理得,渾然忘記了他與面前這人本身是不認識的。
旁邊的幾人都看了後來,一聽這口氣,以為他們兩人認識,卻也沒有在意。
劉世芳罵了一句,也許是剛才的痛楚叫他清醒了些,他看著眼前這些同僚,笑到:“馬伕長不是很好嗎?”
“好什麼好,養馬的。”先前說話的大漢啐了一口唾沫,指了指旁邊正好奇打量著與自己搶地盤的神奇物種的馬兒,“以後你就是給它喂料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