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東昇西落,一天開始結束,江寧的夜生活就此開始。臨河的青樓妓寨一時間喧囂起來,呼來喚去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幾家暗暗較勁的青樓各自賣力的拉著客人,大紅燈籠暈在秦淮河裡,河水染上一層了迷濛之色。

某處沿河一座小竹樓上,昔日金鳳樓的季茜兒季大家一襲白衫,趴在露臺欄杆之上,遙望著遠處的燈紅酒綠,出神的想著什麼。風自江面吹拂過來,掀起裙角青絲,淡淡的月下,洛神凌波也似。

她是真正的美人,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無論什麼樣的狀態底下,都有著叫人抵禦不了的誘惑,但這種誘惑大多時候叫人升不起邪念,或是自慚形穢,或是不忍壞了某種風情。

當然了要是叫人知道她在王凝面前表露出來的一切,不知多少人會想要弄死他,就算能力不足也要買兇殺人。

季茜兒神色悠悠,如同月光下秦淮河的水,透亮而深邃。

一個人待了一陣,丫鬟端著東西走了過來,見到她在這邊吹著涼風,生氣的叫了一聲:“小姐,您怎麼那麼不乖呢,都還生著病,不能吹冷風……”

季茜兒轉過身來,身子靠在欄杆上,雙手向後扶著,調皮的說到:“嘖嘖,我可是你家小姐,就不能好好說話!”

丫鬟走近幾步,正色道:“你還生病呢。”

季茜兒頗為無奈,原本從金鳳樓跟著她出來丫鬟已經跟人好了,她也放了人離去,後來機緣巧合救下面前這小丫頭,倒不想給自己找了個小管家。

“知道了,青兒好心,青兒對我好得不得了……”她說著走了過去,捏著青兒的臉揉了揉。

對於青兒來講,能夠活著,而且活成現在這樣,她很是珍惜,若非被季茜兒碰巧救下,她早已經不知餵了哪裡的野狗。因此她發誓要好好報答眼前的恩人,鑑於以前一家人遭受的苦難與慘劇,在她有限的認知裡,生病不小心是會死人,所以這幾****對季茜兒關心得有些過頭。

誠然北方環境惡劣,加之兵禍不斷,誰都不敢生病的,但凡生了病一不小心拖成了大病,基本上就活不成了。

她能夠幸運的活下來,然後遇上了貴人,她打從心底裡感激。

當然感激的也只是眼前這個仿若仙女的女子。

季茜兒乖巧的從青兒手裡拿了薑湯過來,捧在手心,小心的吹了幾口,然後閉氣喝了下去,面容都有些扭曲。

青兒眼睜睜看著她一點不剩的喝了下去,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來。

而後主僕間說得一會話,季茜兒並被青兒推搡著進了屋子,傳來幾聲咳嗽,而後是“我看還是要吃藥才行……”

咳嗽聲更急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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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往後推個半天,下午時分,王凝在三個官差的護送下直接到了江寧府的大牢,聽著耳邊那些哭嚎他的耳膜都快破了。

牢頭已經迎了過來,恭敬的朝冷麵捕快行了一禮,討好道:“胡捕頭今兒過來,是要提審哪位犯人?”

胡捕頭擺了擺手,指向身後的王凝,吩咐道:“安排個乾淨的地方,送這位過去住下。”

牢頭順著手勢看了過去,點頭哈腰道:“小的省得。”

當即召過兩個牢卒吩咐下去,王凝被人帶了下去,他才好奇的問到:“這位……”

胡捕頭已經瞪了過來,告誡道:“好吃好喝的伺候好,別的就不要問了。”

牢頭趕忙點頭,胡捕頭再又交代幾句,帶著手下人離去。

牢頭定定神,回過身從桌上拿了皮鞭,走了過去,拍打著兩邊喧鬧的犯人,吼道:“都閉嘴,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