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散落在屋簷上。透過窗縫擠進來的幾縷隨著清風晃動著身姿,像一條條遊蛇,在地上鋪了開來,而後輕巧的爬上床頭,在牆上印出了兩道交疊的身影。

粉色紗帳跟著晃了起來,屋子裡早些時候燃起的檀香這時候更加濃郁了幾分,摻雜著女子沁入骨髓的幽香,侵襲著每一個毛孔。

鼻息漸重,氣息也渾濁起來。

王凝俯視著身下那具魅入骨子裡的身子,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摩挲片刻,拇指蓋在嬌豔的紅唇上,輕柔的抹了抹,大抵是受了氣息的燻蒸,越發顯得嬌潤透澈。

女子腮紅如血,眼色迷濛,偶爾似是努力的睜開半分,透出來的也是如水般蝕骨的柔情。肩頭薄紗輕落,半遮半掩,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月光之下,剔透晶瑩,似是最頂級的白脂玉的成色。

叫人愛不釋手,欲罷不能。

似乎一切已是箭在弦上。

王凝低下頭去,湊在女子脖頸之間嗅了又嗅,一雙手自覺的開始往某些地方遊離,女子嬌媚的低吟聲裡,牆上合為一體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去,那透進屋子裡的月光也不知藏到了何處。

紅帳迷濛,人影綽綽。

風聲驟急,紅帳垂幕,卻已遮不住此間軟玉溫香。

而後,夜色沉寂下去了。

不知是哪個調皮的蟲兒,奏起了一陣淺唱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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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立在窗邊,已經做了些許整理,肩上隨意批了青衫,頭髮也簡單的綁了起來。本身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眼下雖多了些莫名的愁緒與慵懶,倒也開拓了另外一種引人注目的氣質。

客棧前的大街上,還是一如既往地的喧鬧,只是往送迎來,多少都不過是虛情假意的逢場作戲。

從“遙遠”記憶之中抽身出來,他揉了揉額頭,大抵還是認真的回憶了一下。有些事或許別人看來已經是有了定論,然而終究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

雖說那是好事。

脖頸間那處顯眼的痕跡,似乎已經說明了什麼,但他相信自己的身體斷然不會欺騙,是以對於那晚上的事情,他其實仍然不明所以。

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那個女人溫潤的胸前。

世間任何東西都可能是假象,哪怕他親眼看到季茜兒躺在他的懷中,而他的鹹豬手還不忘搭在人家的身上。感受著指間傳來的柔軟觸感,他看著僅僅穿著褻褲的自己,還是不能相信他們之間真的發生過什麼。

偏過頭,注視著靠在自己臂彎睡得“很深”的季茜兒,他久久沉默。

她的眉微微蹙起,或許尚且是真的一夜鏖戰,她的面色顯得很是潮紅,隱隱似乎也透著些許虛脫無力之後的蒼白。

她的嘴角向上翹起,同樣不知道是否昨晚的摩擦中她吻了某些溼潤的地方,唇瓣上的嬌豔已換做了另一番景象,微微泛白而且多了幾條細細的乾裂痕跡。

女子表現出的一切似乎都說明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事實上真是這樣嗎?

王凝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