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在門口呆了一會,目光終於從對面緊閉的門上移了開,抬手將一頭亂髮剝開,簡易的梳往背後,長長舒了一口氣,腦袋枕在門上,整個人似乎在這一瞬間頹喪下去。

目中悠悠,幾根頭髮凌亂的垂在額前,他抿著嘴吹了幾口,百無聊賴。

時間往前面推幾天,那是他們拜訪蘇家回來後的第二天,自從發生了馬車上的那一幕,叫做蘇筱妍的少女並刻意的迴避著王凝了。每日裡出去談些事情也不再帶上他,他是個很注意細節的人,大抵是見到了蘇筱妍忙碌之下偶爾透露出的心思,因此莫名的也想著做些什麼,是以他找上了季茜兒。

那真的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當然那是在他爬進人家窗子的時候,後來似乎在女子一聲蝕骨的媚笑之中,那滿天的烏雲都受不了,匆匆退去,於是月黑風高頃刻並是月明星朗了。

臨床而坐的兩個人,就像往常那樣看似輕鬆的談起了話。

事實上作為曾經的同路人,後來雖然鬧得不可開交,但幾次三番的殺與被殺,大抵彼此都玩的膩了,因此這種正面對面坐下來,很多話卻很輕鬆的說起來。

季茜兒與王凝曾經定下的約定,女子後來違約了,眼下倒是拿著說起了事。

自從上次見面時,王凝謝絕她的茶,想必在她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是以今夜無茶。

月光從視窗照了進來,浸在桌上倒扣的紫砂茶壺上,暈了開,迷濛間如是升起一層淺淺的茶霧,在兩人之間拉起了一塊薄幕,如是薄若蟬翼的紗帳,憑添了些異樣的風情。

季茜兒今夜沒有遮上面紗,身上穿著的也只是一襲薄紗,將那妙曼的身姿展現無疑。事實上在某人爬窗的時候,這位美人已經上了床,聽了動靜也只來得及披上這麼一點遮擋物,認出來人的身份之後,她卻也懶得遮掩。

“我以前就說過,凡事留個餘地。”女子悠悠的說到,對於當初的事情似乎還在耿耿於懷。誠然當時被人刀架在脖子上,寫下那份契約不是容易叫人忘記的感受。

當然換做別人,別的刀,她或許會抱有某種僥倖,但那人是王凝,那刀是王凝的刀,她也只能依據男子說的話立下契約,一一寫清條款。

然後就像當初賣身給青樓的時候,委屈而又無奈的簽下名字,蓋上江山樓特有的印鑑。

要說做他們這行,不至於被人一紙契約就禁錮起來,然而他與王凝的關係過分親密,這本身就是不被允許的,何況她寫下的那些事,真要被人知道了,她雖然有能力讓人不能查實,但這會影響她的聲譽,甚至會將她辛苦經營的一切都無情的撕碎。

是以兩人之間足以算得上是深仇大恨了。

王凝不知道對方已經想了這麼多,淡淡的開了口,卻是直奔主題:“蘇家的事,你摻和了?”

季茜兒愣了片刻,笑了起來:“怎麼?你跟那小娘皮莫不是有了奸·情?”

“我似乎跟你才有奸·情。”王凝接了話頭,正色道,“不然,你我也不用混成現在這樣!”

“嘿,我不殺你只是答應你不親自動手而已,這次你沒死,並不意味著我放棄了殺死你。”

“我倒真不願意殺死你。”王凝說著在季茜兒身上毒辣的掃過一遍,“這麼嬌媚的身子,實在下不去手。”

如此說著,臉上的表情卻又是另一番光景。季茜兒掩唇,斜了王凝一眼,“油嘴滑舌……真要是有那個機會,我就不信你不心動。”

王凝吞了口口水,一副看呆了的模樣:“心動,那也是在別的事情上。”

“要不……今晚我們試試。”季茜兒說著挑釁的看了過來,眸若秋水,像一罈陳年的酒,散發著蝕骨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