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對於北方來說感受還是很明顯的,這種感官更多來自於人,大抵沒個遮擋,缺水缺陰涼的。烈日當空,炙烤著蠻荒大地,狂風怒號,黃沙席捲,比之刺骨冰寒的冬季實際上也好不到哪去。

這種地方,活人本就艱難,再遇上個人禍天災,確然是不叫人活了。但人這種生物,在這方面的意志不是一般的堅強,所謂“故土難離”,雖說萬般艱苦,到底在這片土地掙扎著活下來,繁衍生息。

說來也是頗為無奈的事,對於底層的百姓來講,大抵給他們一個念想,哪怕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們信了,就能將眼前一切苦痛忘卻。

當然天災或許還能說些玄乎的東西忽悠,人禍卻是忽悠不過去的。當然了,對於這些百姓來講,折騰了這麼些日子之後,已經連抱怨的心思都散失了。

生活不易,他們並也格外珍惜這不知何時就會被打破的和平。

長安城外,原本的皇家園林內,連年的災禍對這裡影響不是很大,涼王府賬下專門派了一支五千人的軍隊駐紮在此,同時自前朝沿襲的職能部門到得眼下也是儲存完善的。園中放養的動物,諸如梅花鹿之類不知凡幾,與外界受難的百姓作比,它們雖然時刻面臨著被人獵殺的危險,但在死之前,它們真的活得很好。

逃難至此的百姓,卻也有打這裡主意的,等待他們的結果自然是被軍隊一番折磨,此事之後,卻也有心疼百姓的官員暗自裡將涼王的這處“酒池肉林”上報朝廷,皇帝倒也發了問罪文書過來,只是該怎樣還是怎樣。

事實上,涼王從某種程度而言,那是為國戍邊的,這點特權應該給予,然而戰亂年代,此種做法卻也叫人看不下去。

但,五千軍隊,而且都是涼王府精銳,並也沒幾人敢過來惹了。

這日,涼王一身戎裝,帶著親兵到了園林之外,此處戍守的官兵早早接到訊息,眼下已經在園中佈置好一切。

涼王從馬上下來,大抵安逸了幾年,身子不如從前靈活了,倒也是銳氣逼人,猶有當年風範。

戍衛營指揮使韓中率領眾將官恭迎,涼王抬了抬胖手,示意眾人起身,隨後問到:“本王今日過來獵幾隻野味,你們不用在意,平常之。”

韓中面上謙卑的笑著,眼中卻滿是嚴肅:“我等職責在身,王爺見諒。”

涼王瞅了眼韓中等人那副嚴陣以待的模樣,不再勸說,朝背後一人招了招手,說到:“這位是靖邊軍都指揮秦瑞清,秦相的兒子,今兒巡防到此,本王將他請來,與諸位談談兵事。”

秦瑞清到了近前,先給涼王見了禮,隨後朝韓中抱拳,兩人算是見過。

韓中看了眼涼王,躬身道:“王爺的意思是,我等與秦將軍比過?”

涼王唉了一聲,拍了拍韓中的肩膀:“說什麼比較,都是朝廷的將軍,比來比去難免傷了和氣,本王知道你們武人的臭脾氣。”

韓中道:“武人講的也是手底下見真章。”

涼王一聽自己的將軍連他的面子都不給了,不由有些惱火,大抵後悔剛才的口無遮攔。

“本王今兒難得有興致,韓將軍莫非要給本王臉色?”

“末將不敢!”

“既是不敢,那就下去準備。至於比較……此處距離邊境不遠,時刻都可能成為戰場,大丈夫做事,就該拿出些魄力來,到時戰場上比過,本王與你作個見證。”

韓中點頭,道:“那麼,王爺下次可不準再將末將指使到此看什麼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