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啊,四叔可是聽說了……你咋就把人給氣跑了,多少人想嫁秀才公都沒個機會。”說話的漢子停下手裡的活,偏著頭看她,一臉惋惜與心疼。

紀靈兒應了一聲,不置可否的笑著:“四叔啊,七爺爺都是知縣老爺了,村裡又不差秀才。”

“看你說的……”這位村裡最頂尖的石匠憨厚的笑了笑,繼續敲打了起來,嘴裡的話倒沒有停下,“你這丫頭啊,分不清好歹。”

紀靈兒嘻嘻一笑:“四叔啊,靈兒又不是嫁不出去,看你操心的,要是翠姐姐曉得了,指不定罵你偏心呢。”

四叔臉上堆著笑:“四叔可不是擔心你嫁不出去……四叔是想啊,讀過書的人懂得疼人,不像四叔這種糙漢子,你嫁過去不受罪。再說了,你爹知道了也會高興的。”

紀靈兒滿滿的苦澀,哀求道:“四叔啊,你別跟我提我爹了。”

“咋的了?”四叔好奇的看了過來。

紀靈兒指了指天上,委屈道:“我爹可能在上面過得不好,最近老回來找我。”

四叔愣了一下,眼睛眯成一道縫,笑了起來:“說啥笑話呢。”

紀靈兒知道四叔不信,不再說這件事,再看了會,擔憂的說道:“七爺爺知道了,肯定要罵人的。”

四叔有些傷心:“我這手藝不差啊。”

“七爺爺哪有那麼和善啊。”紀靈兒說著聲音都彷彿顫抖了起來,“四叔你是不知道,他回來那天狠狠罵了我好半天。”

“七叔那是疼你。”

“嘻……”紀靈兒吐了吐舌頭,眼珠骨碌碌轉了起來,跟著話鋒一轉,“四叔啊,那個孫恆是七爺爺的好朋友,書上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七爺爺那麼兇,那個孫恆肯定也不是好人……我才不要嫁……”

四叔看著紀靈兒,顯然不相信這種蹩腳理由,搖了搖頭,笑罵道:“書上說啥四叔不認得啊。”

如此說著,村口一位年紀與紀靈兒彷彿的女子朝這邊走了過來。那女子尚能看出一分稚氣,卻是做少婦打扮,細心看了,也能注意到些許不同。

紀靈兒看清來人,臉上笑出一朵花來,蹦著向那人而去,嘴裡親切的喊著:“翠姐姐”。

那女子同樣親切的看著紀靈兒,眼睛裡滿是疼愛。

“靈兒啊,都是大姑娘了,還沒和個正形,待會族老看見了,又要數落你了。”

紀靈兒哼哼兩聲:“說就說唄,反正靈兒本來就沒爹孃教。”

女子愣了一下,目色再柔和了幾分,手指戳了戳紀靈兒腦袋:“你呀……”

紀靈兒揉著額頭,裝出一副眼淚汪汪的樣子來:“疼哎!”

喚作翠姐姐的女子狠狠白了紀靈兒一眼,沒好氣道:“還想騙我啊,小時候騙了我那麼多糖……”

紀靈兒一下跳開,正色道:“哪有哪有,翠姐姐給我……我才吃的啊。”

紀翠兒搖著頭,那邊紀四叔歇了下來,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一幕,方才女兒的笑,在他眼裡比糖可甜多了。

紀四叔悠悠一嘆,有些怪罪自己,若非當初自己的堅持,女兒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紀四叔不會掩藏自己的情緒,什麼都寫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