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治所尋陽城內,恆直看著被韋然送回來的恆玄失首,不由的泣不成聲。

恆直直接撲倒在恆玄面前,大聲喊著:“吾兒,你死的好慘啊。”

周圍的文武官員也都盡皆默然不語,但是臉上確實神色百態。有惋惜恆玄之死的,也有在考慮自己後面處境的。

蕭寅此刻則是看著平躺在地上的恆玄,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看到哭到接近要昏厥的恆直,蕭寅急忙上前寬慰恆直,並且說道:“舅公,韋然已經送來戰書,要與我軍在江州決一死戰,舅公千萬不可懈怠啊。”

聽到韋然之名,恆直心中無名火起,怒罵道:“韋然,北朝喪家之犬,若沒有本公提攜,他焉能有如今富貴?到處殘害士族官員,如今更是殺害吾兒,此仇不共戴天。”

恆直隨後冷冷的看向周圍文武官員,說道:“江州還有多少軍馬?”

偽驃騎將軍汪晗猶豫許久,隨後說道:“王顯反叛之後,我們在江州只有六萬餘人,韋然大軍根據末將判斷,人數現在已經不下二十萬。”

恆直不由的頭疼不已,本來她欲仰仗王顯之兵,構築江州防線,如今王顯將湓口拱手相讓,江州無險可守。

蕭寅此刻還天真的說道:“可讓漢王從江陵馳援,與韋然決一死戰。”

恆直則是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蕭涼丟了大本營西川,如今盤踞江陵,不會援助我等,他要麼是和韋然談條件,要麼是和北秦談條件。”

正如恆直所想那般,蕭涼在江陵城內招兵買馬,囤積糧草,看上去似乎頗有堅守之意。

但是實際上蕭涼已然是坐立難安,雖然江陵和江州之間還隔著郢州,但是郢州之兵已經盡數被蕭歸帶到江州,郢州其實無兵可守,若是韋然順勢攻破江州,江陵則是孤城一座。

蕭涼此刻只好問計於幕僚,幕僚高辯則是分析道:“如今大王有三條路可走。”

又是常見的上中下三策,但是蕭涼此時黔驢技窮,也只好耐心的聽高辯分析。

“其一,傾江陵之兵,即刻進攻雍州和義州,將江陵和襄樊義陽練成一片,屆時大王進退皆有度,三州之地,可募集二十萬兵馬,足以固守。”

看到蕭涼並沒有說話,高辯只好說道:“其二,率江陵之兵前往江州,江州刺史尚有數萬大軍,江陵目前由大軍十萬,雙方合併,足以固守江州,待韋然士卒疲憊,自然退去,或可有些許太平日子。”

看到蕭涼臉色更加不好看,高辯只好說道:“其三,以江陵之地,並襄樊之地,隨後投降北秦。大王也可享受榮華富貴,屆時將領受北秦保護,韋然縱然攻下江州,也無力和北秦抗衡。”

蕭涼聽完高辯的三策,也是糾結不已。但是他首先排除了和蕭寅並肩抵禦韋然的計劃,眾人都能看出江州已經是強弩之末,自己去幫蕭寅守城,不是平白消耗自己的實力。

至於並雍州和義州,蕭涼雖然有所意動,但是並無十足把握,襄樊城高池深,義陽地勢險峻。

思索良久知道,蕭涼問道:“先生覺得我起江陵之兵攻打雍州,有多少把握?”

“王顯此刻正領兵在湓口,襄樊之地並無多少兵馬,而且名義上襄樊兩地仍歸蕭寅節制,大王假傳蕭寅令,可順勢進入襄樊,”

聽完高辯的計謀,蕭涼眼前一亮,著手喚來心腹陳抗,令其領軍兩萬,以協防的名義渡江前往襄樊,順勢佔領襄樊。

北秦宇文至此時正在襄陽城外不遠處的山上,數千北秦精銳埋伏於此。

宇文至回頭看向司馬臨海,猶豫許久後還是問道:“司馬公,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司馬公。”

司馬臨海十分詫異,他心中雖然頗為不解,但還是順著宇文至的話說道:“宇文將軍有話儘可直言,無需拐彎抹角。”

宇文至則是說道:“當初蕭歡盡屠司馬宗室滿門,司馬公為何得以保全?外人皆言是司馬公乃是後乾遠親宗室,所以並未受到波及,但是我觀蕭歡所為,似乎比司馬公關係更遠的宗室都被屠戮殆盡。”

聽到這個問題,司馬臨海面色立刻變的凝重起來,似乎並不願意多提。

見此情景,宇文至也不便多問。

但是司馬臨海猶豫許久,隨後說道:“蕭歡從江陵起兵,直逼建康。最終是我開啟了宣陽門,放了蕭歡兵馬入城,故而蕭歡未曾殺我,而是將我改任西川,一呆就是三十年。”

隨後司馬臨海看向宇文至,問道:“大敵當前,將軍為何對此事感興趣?”

宇文至只是嘆了口氣:“沒什麼,只是在想南齊的戰事。若蕭炬戰勝了蕭寅,他會如何辦。”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急忙的衝上了山,可能由於跑的過於急促,講話之時都斷斷續續。

待平復過後,這個士兵急忙說道:“將軍,最新訊息,韋然已經擒獲了蕭歸,斬殺了恆玄,大軍已經進駐湓口,王顯已經率軍過江準備回師義陽和襄樊。”

聽到訊息的宇文至大驚失色,主力部隊還在宛城前來的路上,但是王顯走水路不日即可回到雍州。

宇文急忙問道:“韋然攻破湓口,王顯不馳援江州,怎會回師襄樊?訊息確定屬實?”

看見士兵點頭如搗蒜,只是說道:“卑職打聽到,王顯乃是韋然安插在蕭寅軍中的臥底,故而韋然才可輕易攻陷湓口。”

司馬臨海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後就對宇文至說道:“這幾日探子來報,襄陽城兵不滿萬,且都是弱旅,守將袁儀貪生怕死,從鵲尾逃回後就整日不理軍務,我願前去勸降袁儀。”

宇文至一聽,立刻勸阻道:“不可如此,若是袁儀不允,反而擒拿司馬公向韋然邀功,又該如何?”

司馬臨海聽完後,反而哈哈大笑,對著宇文至說道:“宇文將軍還是太年輕了,之前我未曾想勸降袁儀,乃是因為我眾他寡,我們定可取之,如今王顯光明正大回師襄樊,韋然定要追查宋無為之事,屆時袁儀並不能保全自己,所以如今乃是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