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長安大殿之上,

山胡使者鬱久閭玄肆帶著王七一同拜見大秦皇帝陛下。

此時眾人的心裡對山胡此次入長安,基本都瞭解了緣由。

唯有元稹和閔觀兩人還不知曉具體內情。

“不知道你家可汗在幷州居住可還習慣?”元稹象徵性的發問道,畢竟山胡部眾如今居住在幷州,也是不得不關心一下。

“陛下皇恩浩蕩,我家可汗還能生存全仰仗陛下恩榮。只是寄人國土,心懷慚愧。我等本是馬上民族,並不通曉農耕之術。故而此次譴臣入京,就是希望陛下能夠發兵,幫助我們北上驅逐鬱久閭鴻鵠。”

聽完鬱久閭玄肆的話,元稹一時之間也犯起了難,此事茲事體大,他根本沒法做主。

倒是元善,昨日收了王七的禮,又聽了韋九的高帽子。此刻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當庭對元稹說道:“陛下,如今山胡部眾居住在幷州,不懂農耕,只會牧馬。然後幷州已經有趙氏騎兵,不僅需要土地耕種,也需要土地牧馬。兩者之間偶爾摩擦,此為其一。其二,鬱久閭鴻鵠此賊,至今未來朝貢,顯然不將我天朝上邦放在眼中,他日待其緩過元氣,我朝北境又無寧日。”

元稹此刻內心也是詫異萬分,他萬萬沒想到元善居然還能說出如此,聽上去頗有道理的話。

不僅是元稹,就連閔觀都難得的多看了元善幾眼,內心在想這廝還是不是元善,往日元袁講話那真是令人聽都聽不下去,除了罵人,就是開腔。

“那依愛卿所言,我朝應該出兵山胡?”元稹試探性的問道,想要得到一個確定的答覆。

“正是!”此時的元善心裡已經急不可耐了,隨後說道:“那桂可汗如今和我朝君臣一體,若幫那桂可汗奪回草原,則我朝邊境兩安。”

元稹聞言點了點頭,正欲說話,但是此時閔觀突然說道:“且慢。”

隨後閔觀朝元稹鞠了一躬,隨後看向鬱久閭玄肆。說道:“我朝出兵不是不可,但是幾句空話就想讓我朝將士浴血拼命,貴汗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鬱久閭玄肆早知閔觀不是善與之輩,於是便問道:“那依閔相所言,我等該如何才能表達誠意?”

閔觀冷冷一笑,隨後毫不留情的說道:“首先,你們可汗要提前交付降表,正式對我們陛下稱臣,其次,我朝出兵之後,糧草我們可以自行補給,但是你們得先給足夠的戰馬,第三。若是驅趕走了鬱久閭鴻鵠,你們則是需要割讓幷州以北的部分草原”

這些條件不可謂不苛刻,但是眼下山胡部眾也沒有其他辦法。鬱久閭玄肆看向王七,但是看到王七一個眼神示意,鬱久閭玄肆方才舒了一口氣,隨後說道:“除了割讓草原,其餘條件均可接受。”

閔觀聞言,冷哼一聲說道:“那就是沒的談了?”

閔觀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其他的條件都是虛的,土地才是真實的,故而他最看重的就是土地。

奈何元善早已被收買,立馬勸阻道:“閔相此言差矣,如今山胡部眾盤踞在幷州,老百姓都不敢肆意外出,雖然山胡部眾極力剋制,但是也與幷州趙氏舊部不睦,本王還是建議,由幷州軍配合山胡大軍一同出擊,擊潰鬱久閭鴻鵠。”

閔觀一時之間語塞,連元善都如此說了,他也不好當面駁了元善的面子。

元稹此時解圍般的說道:“彭城王之言並非不無道理,只是如今以何人為率?”

此話正中元善下懷,元善即刻躬身道:“陛下,臣保舉一人,定可馬到功成。”

“何人?”

“昭陽駙馬,趙昭乃長清駙馬之子,在幷州邊軍中有一定的影響力,足以號令幷州軍。而且長清駙馬威震塞外,其子領兵,鬱久閭鴻鵠焉能不膽寒?”

元善之言,朝野上下議論紛紛,但是不多時眾人便表態,支援元善的看法,趙昭的確是最好的人選。

閔觀本想反對,但不是要和元善作對,只是趙昭並未真實的上過戰場,萬一如同趙括那般,豈不壞了大事。

但是看到元稹也喜形於色,閔觀當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猛然之間,閔觀想起了昨天有人送給他的十一個字。

大義和小義。閔觀面對著如今的朝局陷入了沉思了,但是沒一會兒,閔觀便笑了起來。

隨後閔觀說道:“陛下,臣也附議。但是昭陽駙馬畢竟不是其父,還需一沉熟穩重的將領一同前往。”

元稹聽後,也是點了點頭。若是趙昭此番能立下大功,待回朝之後,在朝中聲望更顯,那麼誅殺元善就更有機會。

元善心底開始冷笑,本王力排眾議,迫降山胡,此乃不世之功。

閔觀則是內心苦笑,幷州軍遠征山胡,自己正好趁機管轄幷州,將拓跋家圍死在遼東。但是如此行事,終究非其所願啊。

最後元稹下令,趙昭為徵北大將軍,武威王元光為副將軍,閔世元負責糧草排程,大軍在幷州集結,出征塞外。

南齊之中,這幾日朝堂之上,也是頗為動盪。

蕭炬的命令傳達到各藩王之中,除了湘王蕭義主動上書響應之外,其餘藩王均找藉口推辭。

其中蕭炬之弟蕭寅所在的江州,不僅不相應,還更換了部分江州軍的將領。

要知道江州軍曾經可是跟隨韋然平叛過交廣的,如今將和韋然有過聯絡的將領公然調離,其用意不言而喻。

蕭炬在朝堂之上頗為憤怒,甚至將奏摺扔到地上,揚言要發兵滅了這群不聽話的藩王,一副暴君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