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盼盼,你靜下心來仔細想想,我平時是那種會在老師眼皮子下面跟你起內訌的人麼?”

鐘不群這樣一說,盧盼盼迅速冷靜了下來。

室內悶熱,她浮躁得連對鐘不群一貫的瞭解都拋諸腦後。

鐘不群愛玩又不靠譜,但在重要事務面前,他總是非常理智、非常拎得清的。

“那你幹嘛說你冷?你可把我害慘了!”

“你還把我害慘了呢。我都給你使眼色了,你還又是翻白眼又是做鬼臉的,”鐘不群滿面無奈,“原來你是這麼看待我的,難怪不給我臺階下。”

至於為什麼要說自己冷......

誰叫他當時可巧打了個寒噤?腦子裡又滿是些絕不能吐露的心思。

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為了在顧青看來不會是“心裡有鬼”的模樣,鐘不群只好拈一個能夠迅速脫口而出的藉口。

“我其實......被你臉上一根沒粘牢的下睫毛蹭得臉癢,所以很想打噴嚏來著。”沉默片刻後,鐘不群故作一副怕得罪人的為難模樣,腦子裡已經把瞎話都編好了,“我總不能說是你假睫毛貼得太長又不牢靠,那樣豈不是很傷害你?”

......也對哦。

向來重視自己形象的盧盼盼,被鐘不群的瞎話成功糊弄了過去,“我的假睫毛?不會是膠水不牢固,被汗水衝得要脫落了吧......有沒有成簇的睫毛落在眼皮中央?看起來是不是特別尷尬?”

天吶,她剛才衝著鐘不群擠眉弄眼的,又對著顧青面帶笑容地跳了無數遍劇目選段......他們就這麼一直面對著自己炸開花的睫毛嗎?

自己怎麼就這麼心大呢?

仙女人設岌岌可危,盧盼盼走到鏡子前,仔細檢查自己的睫毛。

呼,還好,睫毛都還穩穩地處在該呆的地方。

也許鐘不群所說的,只是一根從妝面上脫落的,某一簇睫毛中的一根雜毛罷了。

假睫毛是塑膠製品,不可能像真的睫毛那般纖細柔軟,一旦沾到臉頰、手腕這種容易感知到癢的地方,會感覺不適也是有的。

這件事就這麼揭過去了,盧盼盼只當今天完成了常規的練習,鐘不群卻悄然藏起一件心事——他對盧盼盼有意思。

而且這種“意思”,似乎有點超出了他的閱歷和認知範圍,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盧盼盼對於他來說,一直在他印象中“不太可能會喜歡”的名單上。

他如今面對盧盼盼的心情和思想,萌發並生長,令他感到陌生與奇妙。

擺在鐘不群面前的最優選擇,是利用他此刻對盧盼盼的這份感覺,把青苗杯順利完賽,然後再逐漸剋制住這種不受他掌控也無法被他所詮釋的情感。

這樣一來,他和盧盼盼雙贏,他自己最終也能樂得自在。

畢竟經過今天一天的排練,他已經能基本確定,自己對於盧盼盼本人的感覺,符合顧青所說的情感表達層面的要求。

“走啊,你今天是要回宿舍、去食堂還是去超市啊?”盧盼盼的聲音打斷鐘不群的遐思。他看向盧盼盼,心跳沒來由地加快。

“去超市。”他不假思索地說。

盧盼盼懶慣了,平時除非和校外小男生約會,基本上下了課都是窩在宿舍。真的需要買些什麼的時候,都是請她的舍友麻花幫帶。

她肯定不會去超市,減少和她的單獨相處,就可以讓這種陌生的心動被剋制在一個可控的範圍。

“正好!我也要去超市買點東西。”盧盼盼檢查著舞蹈房的窗戶上鎖情況,“那咱們還是一起走,正好也防著對方偷溜出學校去玩。”

?!

她今天怎麼突然......想要自己去買東西了?

早知道說去食堂了。鐘不群暗自想。

雖然他們自從出了“照片事件”,一直都是這樣互相監督的,可如今鐘不群的心境大不同了。他聽到她說與他目的地相同時,心情很是複雜。

“好。”已經說了去超市,突然又改口不去,給她的感覺會很怪異吧。

到了超市,鐘不群看到往購物籃裡瘋狂新增物品的盧盼盼,有點明白過來她為什麼要親自來超市了。

等盧盼盼從貨架上拿起幾隻風格很森系的禮品袋的時候,鐘不群終於還是沒忍住出言擠兌,“你還跟你校外的那些老相好藕斷絲連呢?”

盧盼盼在校外男生那裡搶手得一塌糊塗。她一向走的是學芭蕾的高冷女神路線,清純而不食煙火。所以和男生互送禮物,她都是選擇最符合未接觸社會的、有學生氣質的禮品袋,塞一些貴价的零食和字跡清秀的手寫卡片。

總之,怎樣能讓她的人設屹立不倒,她就怎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