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諸葛亮一看此人,卻是龐統,也大笑說:“原來是鳳雛先生,汝何曾見過氣死人而償命者?並非東吳無人,而是有人而不善用也!”

說罷,二人攜手下船,各訴心事。

臨行,諸葛亮留一書給龐統:“吾料孫仲謀必不能重用足下。若不如意,可來荊州,與我共同扶助皇叔。此人好講寬仁厚德,不會辜負你我平生之所學。”

龐統允諾而別,諸葛亮自回荊州。

且說魯肅奉命厚葬周瑜後,進見孫權:“魯肅碌碌庸才,誤蒙公瑾重薦,其實難稱其職。公瑾有出眾之表,獨斷之明,實乃天下奇才。豈奈英年早逝,使我東吳蒙遭重大損失。今正用人之際,願推舉一人助主公,或補失卻。”

孫權說:“公瑾、子敬皆先兄之良佐。自我繼任父兄基業,依然忠心耿耿,盡心盡責,毫無半點懈怠。公瑾推薦子敬代之,必非謬舉。子敬推薦,豈能不用。不知子敬今舉何人?”

魯肅說:“此人就是龐統龐士元,我已向主公推薦,並被用為功曹,只是沒有重用而已。”

孫權說:“龐統究有何能,竟被子敬如此青睞?”

魯肅說:“龐統,襄陽人,名士龐德公之侄,譽號鳳雛,上通天文,下曉地理;謀略不亞管、樂,樞機不次孫、吳。水鏡先生曾言‘臥龍、鳳雛,得一人可得天下’。臥龍先生諸葛孔明也深服其智。公瑾在日,曾多用其言。”

孫權大喜:“吾也聞名久矣。上次子敬薦舉,即闢為功曹。今子敬再次舉薦,想必果有真才實學。然不知如此飽學知名之士,為何不為好攬學士的劉表所用,及至流落於此?”

魯肅見問,便講述了龐統因給劉表測字而被追捕的遭遇。

劉表為荊州牧時,坐鎮襄陽,時常輕裝簡從訪求名士,但卻外寬內忌,有才而不能用,聞善而不能納。當他聽說龐統借測字為人排憂解難,出謀劃策,眼力非凡,言必有中,就化裝成庶民模樣,找到龐統,說要測字。

龐統說:“你抽個字吧。”

劉表不答話,順手提筆寫了個“人”字:“你測我是何等樣人?”

龐統細看那隻肥得流油的手,略略思忖了一陣說:“先生必是官人。”

劉表心裡暗暗吃驚,但表面上還是不露聲色而去。

過了一會兒,劉表找一個隨從說:“你不妨也去測測看。”

那位隨從見了龐統,在自己的手心上也寫了個“人”字,問龐統:“你說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龐統將其手來回看了幾遍說:“乃官人隨從。”

隨從連連稱是。

劉表心裡稱奇,但卻不服氣,就從監牢裡找一囚犯,讓其頭戴烏紗帽,身穿一件半舊官服,坐著八抬大轎,前擁後簇來到龐統跟前。

囚犯下轎說:“喂,請老爺給我測個‘人’字。”

“噢,你也測這個字。”龐統把來人仔細打量一番說:“想必是個囚徒。”

劉表聞報,心中暗想:這人還真有兩下子。

於是,劉表又找了個討飯的乞丐,給他換上一身乾淨衣服。那人來到龐統面前,龐統問:“你要測什麼字?”

乞丐拿了個棍子在地上寫了個“人”字,說:“先生,可憐,可憐。看看我是個啥人?”

龐統一會兒望望地上的字,一會兒端詳這個人,說:“想必你正沿街討乞。”

劉表這才心悅誠服,復見龐統:“先生果然才識過人,不可多得啊!”說罷又問:“先生,何以如此迅速既能憑一‘人’字測出來人身份?”

龐統笑說:“人有各類,必現乎神情。就拿今天所測四個‘人’字來說,第一個‘人’字寫得左撇如刀,右捺如打人板子,字勢橫行得意,以此推知必非常人。第二個‘人’字,是寫在那人的手心內,古諺‘手背為上,手心為下,’而且來人小心翼翼,唯唯諾諾,面有犬馬之態,故而推知必是官人之隨從。第三個‘人’字,雖是出自來人之口,但來人身著華服而面有菜色,坐有肩輿而行色惶恐,此‘人’出於口,則為‘囚’,以此判定來人是囚犯。第四個‘人’字更加易辨,來人骨瘦如柴,滿街可見,且用棍子在地上畫了個細溜溜的‘人’字,便立可斷定是乞丐。”

劉表聽了,雖然讚不絕口,卻暗自想道:此人年輕不凡,才智過人,時常為人排難解憂,博得人心。若使其混跡江湖,蠱惑人心,將來恐有奪主之危!遂生將其終生囚禁之意。

龐統聽到風聲,就隱居起來,劉表派人四處追鋪,龐統這才渡江避難。

孫權聽了,頗感有趣:“可即請來相見。”

魯肅即請龐統入見孫權。

孫權一看其人,濃眉掀鼻,黑麵短髯,形貌古怪,心中不喜,就問龐統:“先生平生所學,以何為主?”

龐統說:“不必拘執,隨機應變。”

孫權說:“先生所學,與公瑾相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