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二樓。

老張走進病房,看到一坐就在窗邊坐了幾個鐘的顧雲瀾,搖頭走上前,“黑燈瞎火的,有什麼可看的。”

說著伸手就去推輪椅。

傷筋動骨一百天,顧雲瀾覺得跟慕容亭打的這架真不值,直到這幾天連續在醫院看到慕容淺,他的想法才改變。

他想,在沒想到辦法將慕容淺留在自己身邊以前,能這樣日日看到她,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他坐在這,看著停車坪,就好像初識慕容淺的時候。

少年的他發育不良,人瘦個小,當時他眼裡的慕容府是世上最大的地方,院牆只比城牆低點,還有士兵巡邏。

可他不怕,他日日爬上慕容府後院的牆頭,就等慕容淺什麼時候提著食盒,穿廊過院的溜到後門,需要找人幫忙的時候,有他在。

就這樣,回憶與現實重合,一個黑影闖進他的視線,感覺到輪椅轉動的他慌忙喊了一聲“別動”。

老張整個人被突來的喊聲嚇得一彈,順著顧雲瀾激動的視線看過去,一開始他只看到下面零星有幾個人走動,直看有輛小轎車打亮車燈,他才看到蹦到車前嚇人的慕容淺。

這都能看見…老張雖有些無語,但更多的是欣慰。

他道,“就你這性情沒直接強搶了慕容小姐,還真是難得。”

“不是沒有想過。”顧雲瀾謂嘆一聲,似有遺憾,但如星辰般閃亮的眸底溢位的害怕,才是他最真實的情緒,“有的弦繃得緊了,是會斷的。”

他可以逼她,但不能不給她選擇的餘地。

他要的是她,而不是一具屍體。

小轎車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穿過了霓虹交錯的海派建築,日漸繁鬧的新式里弄,鱗次櫛比的石庫門,最後開過一段荒無人煙的地方,停在了一個政府三不管的貧民窟。

海城周邊像這樣的貧民窟有不少,它們或大或小,聚集的要麼是在城裡住不下去的老百姓,要麼就是附近遷過來做工的窮苦人家和一些逃難來的難民。

慕容淺他們到的這片,以前是塊墳地,是近兩年才形成的棚戶區,但已有幾千戶的居民。

他們在臨近時,就聞到了一股帶著腐爛氣息的酸臭味。

此刻下車,味道更加濃郁。

魏然饒是聞慣了福爾馬林,都差點沒吐出來,他手虛握成拳掩住口鼻,擔心地看向慕容淺。

想說“就說這不是女孩子該來的地方”,卻見慕容淺一臉淡定從容,毫無反應。

他忍不住感慨道,“你這三年消失得無蹤無跡,該不會是跑湘西趕屍去了吧!”

慕容淺扯了下唇角,“你槍拿了嗎?”

她上次在車上憑空掏出的槍,是他後母柳婕給他防身的,他原以為沒用,就收在了車裡,不想真派上了用場。

自那次後,魏然外出便都帶在身上。

他點頭,拍了拍胸口,慕容淺才放心的跟著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魏然不知該怎麼說,好像他才是被保護的那一個,這讓作為兄長的他顏面無光,但又似乎,在刀槍拳腳上,他沒有可以炫耀的資本。

可便是沒了命,他也不能放任慕容淺一個人來這種地方。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