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渾席地而坐,曲起一條腿,讓容棲棲靠在他腿上,手也是虛浮在她的肩頭,並不逾矩。

容棲棲把全身的力量卸下來,如黑色彈珠般明亮的眼眸,因太過疲憊而黯淡不少。

她腦袋一點一點的,許渾擔心容棲棲睡過去,絮絮叨叨地跟她講一些狗血電視劇,“費雲翔扯著個老嗓子,說:'你失去的只是一條腿,而她失去了愛情啊!'你說那些人是不是有病,為了個已婚男人爭得死去活來的,還有一部……”

容棲棲噗呲一笑,如果小時候有人告訴她,她會因為狗血劇而笑出聲來,她會打爆那個人的頭。

現在她非但笑出了聲,還在死人堆旁邊與人話家常。

容棲棲覺得人生變化莫測,就像拆盲盒。

只不過她運氣算不上好,拆開了一個厄運盲盒,但她又覺得運氣不算很差,有許渾這麼個死腦筋陪著她。

許渾細細端詳容棲棲,他透過她的眸子,看到了半輪彎月,潔白的月光在她的眼睛裡變成了亮點,讓她的精神看起來好了一些。

但許渾明白,這都是假象。

如果……如果再找不到康重華的屍體,容棲棲活不過明天。

許渾說了狗血劇,又說奇聞趣事。不知說了多久,他不敢停下來。如果不說話,沉重空氣能將他憋死。

“……那老頭其實是個女人假扮的……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我還有一個——”

容棲棲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這好像已經變成他們兩個之間的暗號了。

許渾收起大笑,低頭柔聲問道:“不舒服?”

“沒有,不用那麼緊張。我頭不暈了,咱們離開這裡吧。”

“太臭了。”

許渾莫名笑了,“是挺臭的,我還以為你聞不到。”

容棲棲嗔視許渾一眼,“我腦子還沒壞好嗎!”

許渾將容棲棲扶起來,“我們去哪兒?”

“康重華殺了南姜王和鄧煙,你覺得他會停手嗎?”

許渾心裡的那堆火又被點燃了,線索還沒有斷,他有些激動:“你是說,康重華很有可能還在復仇?”

容棲棲:“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南姜王和鄧煙都死了,李縣令又是個見錢眼開的人,她也犯不著把康重華的屍體收起來。但偏偏康重華的屍體不見了,不會有人去偷陌生人的屍體,所以——”

許渾立刻懂她的意思,“所以有其他人覬覦康重華的屍體,那個人要不就是和你一樣種了鬼毒,要不就是與康重華有其他恩怨。”

容棲棲對許渾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小夥子,有前途。”

許渾的嘴角又翹到天上去了,“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人地界第一大聰明就是我,許渾。”

容棲棲受不了許渾這副得瑟樣兒。

剛才她眼拙,還是個傻子沒跑了。

許渾想到康重華死前,待過最後的地點是南姜王府,或許他們在找到康重華屍體前,應該先查明康重華的死因。

許渾鄭重其事地道:“南姜王府,我們有必要再去一趟。”

南姜王府那麼多人,許渾不信沒一個人知道,康重華到底是怎麼死的。

容棲棲卻不贊同,“王府不用去了,去皇宮。”

王府裡的人都在宮裡為南姜王守靈,去了那裡也只會撲個空。

“好,我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