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睡了。”永安小聲回道。他不著痕跡的跟梅香對了個眼神,然後低低道:“原本是等著您的,可正夫自晚間就不太舒服,迷迷糊糊就睡了。”

“對了,外間正溫著湯,是正夫特意囑咐的,您來了就能喝。”

沈流的氣一下就洩了,她滿心只惦記著,“阿恆病了?”老泥鰍不是說,只要不近她的身,那病立刻就好嗎?

永安自是心疼主子,當即一點都沒隱瞞的回道:“正夫今天一直唸叨困,說是沒精神,晚飯也只吃了一點。”

“我去看看。”沈流知道底下的僕人不敢騙她,但心裡卻暗自嘀咕,難道她二哥還教了阿恆一些什麼苦肉計。

她這麼想著,可等真見到人立刻就傻了。

榻上的顧景恆面色慘白,額間全是冷汗,嘴裡時不時的囈語,像是在做什麼噩夢。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請大夫啊!”

永安被罵得抬不起頭,其實這也不怪他。顧景恆武藝高強,耳力過人,隨便一點動靜就要驚醒,所以他們這些下人只敢在外間守著。

哪知道就這麼一會的時間,人就成這樣了。

老泥鰍被人從被窩裡揪出來,眼角還帶著困頓的淚意,“哎呀,大半夜的這是怎麼了?”

可等看到顧景恆的模樣,頓時徹底醒了過來。她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上前開始診脈,然後刷刷幾筆開了藥方,“我親自去煎藥。家主,一定要讓人守在床邊,最好能多跟他說些話,主子怕是魘住了。”

以老泥鰍的醫術,本不該說出這麼不靠譜的話,但是之前沈流鬧過一次,她算是有了經驗。

沈流知道情況兇險,她也不放心別人守著,立刻上前握住顧景恆的手,愧疚道:“是我不好,明知你不舒服還在書房待了一天,沒能及早來看你……”

這麼大的動靜把沈竹青兩口子也鬧起來了,他們頂著困容來到春明院。

“怎麼樣了?”

“還是叫不醒。”沈流面色凝重的說道。

這人一直醒不過來,連藥都喂不進去,再著急也只能乾等著。

沈竹青不由得有些害怕,妹妹出事的情景還近在眼前,他實在是著急。

“家主,讓人按住主子,我要試試別的法子了。”人總這樣昏迷著,實在不叫個事。

老泥鰍說著,從隨身的藥箱裡拿出了祖傳的金針。

別人做針灸都用銀針,只有她用金的,這東西極軟,很不好操控,但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考慮到顧景恆武功高,怕他掙扎,沈流特意叫了阿大幾人進來,按住他的手腳。

“我要來了。”老泥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用金針在男人身上紮了幾下,那原本慘白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了起來,嘴角的嘟囔停了,額頭上的青筋也冒了起來。

“阿恆,我在這陪著你,別怕,馬上就好了。”看著男人攥緊拳頭,沈流立刻上前安撫道。

說來也奇怪,連老泥鰍都提心吊膽,以為自家主子要奮起反抗,卻沒想到施針過程極其順利,等她把全部金針拔下來的時候,男人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景恆!”

“阿流?”顧景恆虛弱的笑笑,眼睛裡帶著一絲迷惑,“我這是怎麼了?”

沈流此時的心情非常複雜,她料想男人醒來之後會有變化,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想起從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