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給野獸一套盔甲

白曼德瞧了瞧資源部，這次參會的是資源部胡特.拉夫部長。資源部主要有生存資源收集分配、群體數量甄別分析以及基礎科學研究推進三個大的職能。他還處在剛才的資訊沉浸當中呢，突然被髮問，趕快回過神來。他向上推了推眼鏡，集中精神說道：“目前共有三處遭受炸彈襲擊，一處是位於十五區神聖的感教中心，另外兩處分別是十六區和十四區的小型聚集場所。萬幸的是爆炸威力不大，但已經傷48人，亡12人。爆炸選擇的時間點均在今天18點。共出動救援部隊300人，消防、防爆、裝甲車輛20輛，因騷亂波及損壞公共設施100餘處，部分地區電力癱瘓一小時，著火點……”

白曼德打住了拉夫部長的詳細介紹，他知道這位部長的嚴謹，但是現在他無法再耐著性子聽他念完資料。他想要聽的是讓資源部趕快善後這個戰爭帶來的混亂。

“拉夫部長，資料暫時就不要說了！請您講一下善後措施吧，或者是應對的措施！”白曼德說道。

胡特.拉夫從報告書中抬起頭來，摘下了眼鏡，輕輕放在桌上，說道：“目前所知，暴亂的總部位於十七區、十八區，這兩個區是咱們社會主要的飼養和種植區域，70%左右的蔬菜和肉類均來源這兩個區域。這次暴動，附帶燒燬和破壞了部分養殖區和種植區大棚，預計恢復基礎建設之前，要消耗掉目前政府應急儲存資源的三分之一，要使這些設施完成正常生產狀態下，要消耗掉近一半的應急資源，形式比較嚴峻。”

“十六區爆炸引發了小規模的岩石塌方，造成近500米的軌道交通受阻，恢復執行大概得半個月的時間；損壞的樓體、房屋清理大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另外，受傷人員的救治分為兩處，暴亂者同平民是分開的。當然，這也是斯坦部長明確要求的！”

胡特.拉夫瞧著福斯特.斯坦部長，卻看到他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待平定暴亂後，一切重建以及救助工作馬上開始！資源部現在正在開展相關部門的聯席善後會議，各種資源的調配正在完善方案。現在最需要做的是穩定工作，重新梳理調配一下飼養種植區的人員分配，需要部隊維持十七區、十八區的生產穩定，抓緊恢復交通暢通，搶救剩存的資源。另外，飼養區的有些正在馴化的異獸乘亂逃了出去，已擊斃了幾頭，但是遊蕩在外面的還有多少目前尚不清楚，對公民有很大的危險。還請執法部在安全護衛上予以大力支援！目前情況大致如此！”

胡特.拉夫講完了，慢慢舒了一口氣。

白曼德看了看福斯特.斯坦，見他微微點了下頭，便轉向傳諭院科瑞.塔克特元老。

科瑞.塔克特元老為元老院三元老之一，他深知，所謂傳諭，不僅僅是對法典的上傳下達。最重要的是面對守密院那個深不可測的科博元老，還要應付培育院那個手握聖殿精英群體的馮.諾門元老。這些年，他一直韜光養晦，同政府走的較近，他是在爭取政府的擁戴，因此，他大部分的時間在政府辦公時間較長，反而很少去元老院辦公。他所掌握的資源是三元老中他所認為最少的，他感覺到了不舒服，這種不舒服已經困擾了他很多年。鑑於這麼多年的和平穩定，他倒也是無處發洩。

這次暴動，他隱約感覺到了一次機會。至於什麼機會，他心裡清楚，就是依附政府，附和政府，在贊同政府的同時，團結自己、孤立他人，尤其是守密院。上次勞特.斯坦硬闖守密院，他是知曉的，不過他沒有第一時間阻止，因此便默許了。造成的執法部同守密院的交惡，造成了那位年輕的傳諭院孩子的消失，他不在乎。傳諭院的幾個人員被情報處拉攏，他也知道，他並不在乎，因為他有意而為之。

他不贊同守密院的科博老傢伙，對於他是又愛又恨。他不同意科博的那種悲憫世人的高姿態，不服於科博對教義的理解。他認為《法典》教義是有條件的、有約束力的，是外界施加於教民身上的，作為元老院的人員，對教民們要有威嚴、甚至神聖感，甚至壓迫感，那種一想起來就要被禱告的那種身份。

多年的隱忍，使他處事波瀾不驚，就是現在，他仍然表現得面無表情。執法部、資源部的先後發言，他聽懂了意思：誠如福斯特.斯坦所講，社會的穩定必需強硬的措施了，目前的內在威脅不足以濾，外來的才是大患。這個白曼德讓自己發言，表明了想看元老院的態度，然後他再審時度勢做總結，當真是老奸巨猾。

開會之前，他分別同斯科特.科博和馮.諾門元老溝透過，兩人口徑大不相同。科博元老讓其一切遵循教義，叫其要從教義上引導教眾，分析暴動原因，一切責任應當是教義未盡善普及的原因。而馮.諾門則是含糊其辭，告知他遵循自己的內心。這是什麼話，簡直等於沒說。

事已至此，他拿定了主意，這次表態絕不能模稜兩可。態度決定方向，方向決定命運。他緩緩站起身來，“忠誠即榮耀”說了一遍！

眾皆附和！

“各位大人們！神聖教義感化多年，教民們在此光芒下安康平靜！致力服務於廣大教民的感教中心在政府的關照下，恩惠了這個榮光的世界！執法部的正義維護了廣大教民在光明正道上穩步前行，資源部的公平維護了廣大教民的幸福生長，在此感謝你們！”

“然而，罪惡在健康的軀體上滋生，墮落的靈魂在博愛的溫床上成長。醜惡來到了世界，危害著善良的教民們！就是如此，我們廣博的教義仍想感化他們，我們的政府仍在包容他們！但終究害了他們，更傷害了無辜的教民們！”

“這次惡魔帶來的暴亂，使我們元老院痛心疾首！終因氾濫的博愛、無序的寬容不能解救他們，更不能挽回已經受害的教民們！我認為，傳諭院難咎其責！現在，撥亂反正、以事實育人的機會擺在面前，我應當覺悟！法典中的首要教義是“締約”，那麼，這個締約今後又賦予了新的內涵，凡尊交易者視為約定。凡心存不良、忤逆者均為反教義。須得政府予以強制的“法援”，使其歸正！”

話已至此，他站起身來，再次說了一遍，“忠誠即榮耀”！

坐下時，嘴角微微抽動，顯露出心情激動的感覺。

福斯特斯坦瞧見了，內心微微一笑。

態度表明到了如此地步，白曼德心裡有數了！到他表態的時候了，他明白，自己雖是輪值首腦，在此當前複雜的形勢下，只有統一大多數意見，自己的威信才能延續。這不同於探討公民的福利，這是一種赤裸裸的政治立場問題。

他沒經歷過戰爭，但他知道戰爭的殘酷性！他深知，暴力催生恐懼，持續的恐懼將會徹底將世界禁錮。實際上，他非常痛恨這次的暴亂者，反對即將達成一致的以暴制暴。他喜歡一個穩定和諧的社會，但他更是一個實用主義者，只有生存下去，他才能完成目標！

有時候，妥協是為了更好的前進！

至少這次妥協，其目的是為了恢復社會秩序的必要舉措！

因為沒人知道，還會不會再次發生暴力事件！

會議如期結束！結論與福斯特.斯坦期望一致：元老院與政府一致贊同進一步放權執法部，尤其是針對異行者的處理方式適當嚴厲一點，前提是有根有據方可。但是附加了一條，政府會嚴懲不貸不遵守規定的執法人員，必要時邀請元老院參與。

白曼德知道，給野獸裝上盔甲後，他們還會擔心一條細細地鎖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