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並沒有慌不擇路的逃亡,或者說縱然逃亡都沒有地方可去。

他覺得自己敗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一個無法接受自己失敗的人。他想不明白自己給兵士飯吃他們為何還要譁變,就因為吃的是比石頭還硬的餅子?“你們還想吃什麼?”袁術自言自語的冷笑著。

他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是仁至義盡,絲毫沒有考慮自己麾下那所謂的政治體系有多麼糜爛。

賣官鬻爵暫且不論,長期剋扣基層兵士的錢糧,受傷得不到救治。且長期如此。光是這幾點就為其敗亡定下了基調。

“我以為叔父會暫時蟄伏,以待時機。”曹昂隻身到來,出現在袁術幾乎掏空全城百姓“血肉”才建設出來這窮奢極欲的豪華宮殿之中。

“是你?”袁術見到曹昂隻身來此,冷冷的說道,“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曹昂上前,道“侄兒精心調製的蜜漿特送來請叔父品嚐一番。”袁術冷冷一笑接了過來,一口飲盡,將杯盞隨手扔掉,擦擦嘴道:“你卻是有心了。”

絲毫沒有半點愁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意思,“叔父不生氣嘛?自己的地盤就這麼沒了?”曹昂好奇的問道。

“呵呵,成王敗寇罷了,若非兵士沒有忠心怎會如此?”袁術有些憤恨。

“到了這個時節,叔父還是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問題啊。”曹昂略帶嘲諷的道

“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稱帝順理成章,等到時機成熟坐擁天下指日可待,怎奈何而今的境遇?叔父是不是真的想的?”

袁術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曾想曹子脩竟然知曉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恐怕叔父至今為止都覺得給兵士們吃餅子都是施捨吧?”

“人家上哪吃不到餅子?非得在你這把命搭上,就為了那一口比石頭還硬的餅?”袁術聽罷語塞。

“叔父與我父親算是故交,作為晚輩本不應如此,可是侄兒實在是看不慣了。”

在曹昂看來,一個為君者,不管是大君主還是小君主,不說以民為天,最起碼得將其當做一個人才是。但凡親信者無論他是否有真才實學,就加官進爵,似魏延這等有真本事的就因為沒有交孝敬錢就得屈居小小守門將,這是極其不合理的。

“似交州那等土地貧瘠,人煙稀少的地方,州牧士燮都知曉每到旬日就會為兵士們添道肉食。這才幾個錢?”

“叔父你實力強大,佔據江淮地富庶地區,可謂是地盤廣大,兵多將廣,具備如此實力,比士燮不止強了半點,連士燮都知道的事,叔父竟然不知道?”曹昂如此反問道。

袁術只是漠然不語,他似乎在開始反思,自己難道連士威彥都不如嘛?

時長期流行“代漢者,當塗高也”這句莫名其妙的讖語,袁術認為,自己的字“公路”,而“塗”又有大路的意思。

因此袁術認為這個“代漢者”就是指他自己,用現在的話來說,袁術簡直就是“過度解讀”,估計除了他自己不會有其他人信。

而後,手握傳國玉璽,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讓其稱帝有了底氣。在袁術看來,自己無論主觀還是客觀條件都完全具備。自認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因此其得意忘形嚐嚐自誇,:“吾家四世公輔,百姓所歸,欲應天順民”,還大言不慚的自比齊桓公、漢高祖稱“孤以土地之廣,士人之眾,欲徼福於齊桓,擬跡於高祖”,於是不顧謀士相國閻象的竭力反對妄然稱帝。

在曹昂看來,袁術的行為對於漢室來說,是典型的大逆不道。

袁術再這方面的前輩董卓如此權傾朝野、飛揚跋扈,也不過是“擅行廢立”;袁紹則是鼓動宗室劉虞,想另立其稱帝,算是“另立中央”。

而飽受非議的老爹曹操則是“奉天子以令不臣”,跟袁術稱帝一比,簡直堪稱是“忠心耿耿”了,可見在這一點上,袁術的魄力和野心確實超過了同時期的所有諸侯,不過令袁術應該感到驚訝乃至慶幸的是他幹出了比董卓還要“反動”的事,然而天下諸侯,卻並沒有出現像當年聯合討伐董卓那樣對其群起攻之。

其稱帝行為在群雄看來更像是其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自娛自樂,並未構成太大的威脅和影響,若不是現在曹操騰出手來了,說不得現在袁陛下還在作威作福呢。

“你是在說我輸在不理會兵士死活的問題上?”袁術如此問道。

“在我看來這只是其中一點,叔父麾下雷博與陳蘭的能力我自不肖多說,然而此二人叔父可知是被誰斬殺的?”

袁術目不轉睛的看著曹昂等著回答,“也是你麾下,名叫魏延,原為叔父麾下守門校尉。”袁術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曹昂這是在說自己識人不明,是啊,自己欽封的四方將軍之二被自己軍中一個不入流的小軍官給殺了,這不能說是雷博與陳蘭無用,只能說是他袁公路識人不明。

有時候袁術是看不起他的前輩董卓的,當年董卓以一個西北軍閥的身份,藉著討伐宦官勢力的名義進入帝都洛陽。

逐漸篡奪大權,其擅行廢立,禍亂後宮,可謂嚴重踐踏了大漢皇親宗室的尊嚴和權威;把持朝政、濫用親信、濫殺異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