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一副公子哥的模樣,手裡拿著另外一把摺扇,這次摺扇上多了三個字:我命由我不由天。這霸氣側漏的詞配上二丫略顯清秀文雅的外貌,那可真是沒啥關係。

剛完成了一個任務,二丫樂得好好逛逛這皇城。

“師傅?”二丫發現師傅盯著一攤販上的茶具,眼睛發直。

“這個怎麼賣?”二丫替師傅問。

“客官可真有眼光,這可是手工繪製……”攤販照慣例,將商品吹捧一番,然後進入砍價環節時,寒山卻搖頭道,“亂花錢。”

二丫想想也是,師祖的畫工可比這套茶具上的高出不止一點。

“師傅會想念師祖麼?那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二丫對於人的情感不太理解,最近一次讓她有所震撼的情感或許就只有周瑜和錢五那一段,眉心輪共情到錢五心碎的感覺,挺痛苦的,似乎已經超越了她當時身體上所受的痛苦。

“呸呸呸,我怎麼可能對那個怪老頭有感情,小孩子家家的別瞎想。”寒山私底下是個話癆,在雲鶴學院的執法堂卸任後,他的這一面就再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了。“感情,一般出現在男女之間,你看,就像那樣:相見時,你儂我儂;分別時,依依不捨。”寒山指著不遠處一對眉目傳情的男女,還有站在小橋上掩面哭泣的女子解釋道。

二丫走近去觀摩一二,“大姐,你真的不要買一個茶葉蛋麼?今天剛剛出爐的,保準新鮮好吃。”

“小兄弟,今天的菜已經買齊了,我家二郎還等著我回家做飯呢!明天再來。”說完後,女子還衝著那賣茶葉蛋的年輕小夥拋了一個媚眼。二丫試圖共情,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理解他們略顯油膩委婉的情感。回過頭,求助與求知地望向寒山。

寒山趕緊帶她遠離是非之地,往小橋上走,或許是走得太快,經過路人時竟掀起了一陣小小地風,還幸運地趕上了橋上那一對兒的談話。

“郎啊,你就這樣拋棄我們孤兒寡母,要去和那尚書府小姐成婚麼?”女子聲聲帶淚,男人面露不捨,兩人還在糾纏。

寒山卻是在這秋風習習的季節,腦門上留下了一滴汗。二丫和寒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寒山只能將二丫帶離現場,評價道,“這人世間的情感,本就參雜了太多人情世故以及現實因素,顯得不那麼純粹。或許,只有個體再獨立、強大些,才能減少這些世俗的摩擦,迴歸比較純粹的狀態。”

二丫點點頭總結道,“就像您和師祖一樣。”

寒山突然不想說話。

他或許該多收幾個徒弟,才能避免被一個徒弟給氣死。

像所有女孩子一樣,二丫很喜歡逛成衣鋪子,除了色澤鮮豔的女裝,她也喜歡清爽淡雅的男裝。相比其他城市,皇城擁有更多的圖樣,更新的設計,以及更精緻的繡工。二丫走進去試了一圈,最終留下了5套男裝,4套女裝,才滿意地從裡面出來,師傅卻不見了,等在外面的竟是小師叔鳳羽溪。

“玉堯,好久不見。”年前師祖大壽,鳳羽溪作為師傅的關門弟子回來道賀,他們才見過。

“小師叔,師姐。”二丫的大名是王玉堯,此刻推著鳳羽溪的王欽慕正是她的表姐。比起小師叔,或許姐夫、表姐的稱呼更為親切。

“玉堯,我是你姐姐,何必如此生分。”王欽慕輕聲道,聲音裡帶著委屈,“當年聽說你離家,又在學院看到你,你都不肯認我。”

二丫再次提醒道,“師姐,這兒人多。”

鳳羽溪也跟著皺了皺眉,冷哼一聲。王欽慕連哭都不敢了,只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推動輪椅。

從王欽慕的眼裡,二丫看到了敬畏與愛意,或許,有時候,愛也表現為一種畏懼。

一路上,鳳羽溪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起二丫這段時間的情況,“師兄他接到師傅的傳信,可能短時間內無法回皇城,但我這邊的事需要人協助,他就將你交給我了。”

二丫聽這看似合理的解釋,她卻深知師傅肯定是早就給她挖好坑了,此刻不好解釋就落荒而逃了。算算日子,他已經離開雲鶴書院2個月了,師祖也該唸叨他了。

“皇城裡高手雲集,我怕自己幫不上忙。”二丫並不託大,她能感應到四周的人,就在剛才這一路逛過來就至少有三個人的靈力超過她的,面前的王欽慕也已經達到大靈師初期。

“你不熬小看自己。”鳳羽溪看向自己腿上的毯子,那隻張牙舞爪的鳥類像是在嘲諷看它的每個人,但卻是自己心中最深處的溫暖。

太傅府邸從前廳一直走到後院,那裡的花卉植物顯然是有人精心打理,淡淡的桂花香伴著風縈繞在鼻尖,幾盆姿態各異的菊花也是外面鮮有的品種。

王欽慕將二丫帶到主屋旁邊的一間耳房裡,二丫看裡面的程設簡單舒適,甚合心意。

“玉堯,你就先住在這裡。”二丫懶得再去糾正王欽慕的稱呼,她只是簡單地謝過,便將一直在包裡想說話地小千給放了出來。

“那個王欽慕搶了你的婚事、資源、甚至父母,還有臉在這裡裝委屈?”小千剛一出來就忍不住一陣亂罵,它跟著二丫一路走過來,自然是親眼看著她是怎麼在王欽慕的手下受盡屈辱,所有的過錯都被推到二丫身上,所有的功勞都被承攬過去。彼時,二丫還曾有過人的天賦可以依靠。

直到她為自己療傷,靈力消耗一空後,她便成了棄子。這王欽慕就變本加厲地欺負二丫,甚至頂替她的幼年婚約,成為鳳羽溪的妻子,卻要讓她嫁給一個對家族有益的紈絝為童養媳。

一樁樁一件件,讓年幼的二丫看清親人的虛偽。

如果父母不辨是非,姐妹不念親情,她便都捨去。反正,這也不是她哭鬧能挽回的。

所有的回憶如泉水般湧入她的記憶,她才想起那時的自己曾如此失望。此刻再見王欽慕,也提不起一絲姐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