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婧娣出聲,「她口中雖無真話,可與小棠同行進的城,想必二人也有些情誼,小棠心軟,斷不忍見身邊之人遭殘肢之痛。」

水穎崢眸色一冷,「那個女人幾番逃遁,既不將本少爺放在心上,本少爺為何要為她手下留情?!」

「萬一我們冤枉了小棠,萬一她是被脅迫了呢?」婧娣勸道:「這上城向來不甚太平,主子對她又多有恩寵,諸多是是非非,小棠必是不得安生……」

「你們說的小棠就是唐雲麼?」棗生薑小聲問道,雖然怕死得緊,可這八卦之心倒是熊熊欲烈。

婧娣一笑,對她道:「姑娘,你可知你這一套誆騙之詞漏洞百出,為了自己的小命,你還是好生交待的好。我且問你,你向礦場打聽人時,為何會提到白磷粉?」

自己編的謊話真這般差勁?棗生薑默了一瞬,「我曾見析木打聽何處有白磷售賣。」

「那析木與唐雲可真如你所說,是那般不乾淨的關係?」婧娣餘光見水穎崢身形一側,分明介意。

棗生薑看了看水穎崢,又看了看婧娣,決定如實相告,「不……不是,析木說過,他只歡喜我,唐雲似乎是他的主子,他一路暗地裡護送進的上城。」

婧娣微訝,水穎崢聞言重回了榻上拾茶而飲,婧娣明瞭他的意思,又將事情首尾問仔細了,直到問無所問,才放石寧將人四肢完好的送府衙去。

「將棗生薑入獄的訊息放出去,那人只要一出現,立刻押我跟前來。」水穎崢道。

婧娣應下,「若析木便是火燒墳塋之人,那小棠……」

「殺。」

水穎崢冷道,此刻他心中五味雜陳,墳塋之地,他只帶了雲棠前去,細想之下,她的消失與墳塋被燒脫不了干係,這樣心狠背叛他的女人,他再是不捨,也留不得了。

打司揚房中出來,雲棠便見著了聞訊而來的顧胥星。

冬日的天兒黑得尤其的早,雲棠將手攏在袖中,笑了笑,「這鮮國的太子爺待人甚是客氣,知曉我是大上朝的人,著人多加關照與我。」

顧胥星帽上沾了零丁白雪,立在暖黃的燈籠下,色若春曉,清雅出塵。他眉間藏著的緊張之色散去,握了她胳膊,「沒事就好,你如何就現了真容?」

「今日不露真容,他日鮮國問及,怕是要起疑心。」雲棠道,還記著他與宗政瑤的事,心裡頭膈應,可念著他無辜,又不忍再冷臉對他,一時這眼神兒便也沒個著落,胡亂瞟著,最後盯著他胸前的係扣。

顧胥星含笑,「棠兒考慮的周到。」目之所及,是她微顫的眼睫,他瞧不清她的神色,有些惴惴不安來,「白日裡你說過晚些會來尋我,這,都入了夜了……」

「顧呆子,」雲棠手上揉蹭著袖衣,「我有事同你說。」

避了監視之人,二人入了顧胥星的房間相談。雲棠開門見山,細將詹知天所言告訴了顧胥星,顧胥星臉色大變,「水三少怎會是玄文太子?」

玄文太子,乃妖妃從霜之子宗政堂,妖妃與皇帝當年感情深厚,獨得寵愛,腹中之子宗政堂還未出世便得聖意,被封為玄文太子,後宗政堂出世,未滿週歲便被妖妃送到宮外養育,之後鮮有訊息。

「當年誅妃,玄文太子亦命喪在兵士刀下,這是百姓皆知之事。」顧胥星道,他並非不信雲棠,只是此事太過離奇。

半道穿越來這裡,雲棠懶的通曉世事迷糊度日,且也未接觸過高階密檔,隱約聽人說起過妖妃和已故太子,卻不知太子名姓,她定定的看著他,「顧呆子,你信我,定要快些通知侯爺,千萬得防著水穎崢。」

顧胥星點頭,「我自是信你的,不過這些事棠兒又是從何處得知?」

他這一問雲棠不禁一愣,詹知天是不能供出來的,包子樓也是不能說出來的,她眼珠子一轉,「離開上城的前一日,水穎崢不小心說漏了嘴。」

說漏了嘴麼?顧胥星暗下思量,這般關乎朝廷和人命的密事,水穎崢那等心機之人怎可能說漏嘴,如何能在棠兒跟前失了防備,除非,二人關係匪淺,不然,怕是棠兒有意隱瞞訊息來源。

只是不管如何,棠兒總不會害他的!顧胥星凝眉,也不深問,「事關重大,我這便修書給父親。」

未久,他將書信整理封妥,忖度此事非同小可,書信不宜從郵驛送出,需得交給信得過的人才好,觀眼下唯花朝可用,遂殷切叮囑,花朝心中雖有疑慮,卻也不多問,好生將書信放置,待天亮便走。

要緊的事說了,雲棠也算放下心來,忽手上一熱,顧胥星握了她的手,掰正她身子,「棠兒你這般在意我,我心下暖活,亦歡喜得緊。」

他眸色切切,矮身直直的看著她,不讓她有躲閃的可能,「十公主一事我自知失了禮,不管她作何想,我這處除了你,確是再容不下她人。」他拉過她的手按在胸口,堅定而有力。

眼中微熱,她默了默,「你本無錯,可我便是這般小氣之人,少不得有朝一日你會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