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回來了?世子呢?”

詹知天與雲棠前後腳進門,早候在屋內的花朝便出了聲,見二人臉色不鬱,又問:“這是怎的了?”

“你家主子在三院丁字房,你要尋,自尋去。”詹知天道,這寺院如今並不太平,他方才擔心雲棠便追了上去,也將顧胥星的住處給打聽了明白。

花朝看了看雲棠,轉身出了房,詹知天不經意往床上瞧去,忽然冷了臉。

雲棠自往復著心事,拄著下巴長吁短嘆的,半晌道:“小舅,他無意被人佔了便宜,我這般介懷,是不是小氣了些?”

“我若真歡喜一人,她就是被別人碰了個指頭,我都得醋一醋。”詹知天解了擱在床上的包袱皮,他所料不錯,東西確被人動過。

“細想來,他也沒個錯處,我這股氣委實不該衝他去,全怪那十公主,歡喜誰不好,怎就瞧上了顧呆子,她那樣的身份,萬不該這般任性。”雲棠又是一嘆,愁眉不展。

將包袱繫了個仔細,詹知天與她相對而坐,“無論誰對誰錯,這顧胥星於你都並非良人,趁此了斷了也好。”

“小舅,之前你可不是這般說的。”之前他只叫她把著分寸,並未多加阻攔,今日又這番說辭,到底是幾個意思。

“此前,我並不知曉他的身份。”詹知天道,顧胥星與其父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瞧上一眼,他便猜出了他的身份來,“你當我為何會到這鮮國來?”

“為何?”雲棠坐直了,見他眸中深沉,似憶起什麼事來,忖度一番,還是先順著他的話往下問。

“宗政鈞,霽宣侯、隋安侯、桂宮人……如若不是這些人,她現在該是還活得好好的。”詹知天神色落寞,卻又帶著不驚風雲的恨意,“可是,他們是我創造的,罪魁禍首是我,我畏懼殺人,也不敢自殺,我為她報不了仇,只得隱居鮮國,遠離那些讓我噁心的人。”

宗政鈞……這不是大上朝的皇帝麼?雲棠腦中忽的閃出個念頭來,訝然,“照你這麼說,莫非,莫非幾年前被處死的妖妃便是你的上級?那位被你丟落亂世的女子?”

詹知天眸中閃過痛苦之色,“是,從霜機靈多變,又善謀略,宗政鈞手裡的半壁江山,都是她一步一步謀劃而來,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信她,寧願信饞臣所言,恐皇權不穩不惜萬里誅妃,當真是個心狠手辣的!”

雲棠暗吸一氣,“你又如何得知霽宣侯與誅妃一事有關,我見過霽宣侯其人,雖不甚和藹,可也是頗具德行的長者。”

“百臣請命誅妃,聯名密奏,我親眼所見那書折,怎會不知!”詹知天眸嚴色厲,讓人望而生冷。

未深問他為何得見那書折,她反覆思慮後疑道:“即便如此,你也知曉事緣皆在你處,霽宣侯等人有罪卻也無辜,你們之間的恩怨無關我與顧呆子,我怎就不能與他一起了?”

“那你可知涉誅妃一事的百名將臣,位卑的舉家皆遭了不測,位高的已有數名獲罪,或無故死於牢中,或殞命的流放途中。”詹知天凝著她幽幽然道:“我身在鮮國,多年來卻一直小心著這些人的訊息,這些皇臣小官的遭遇在旁人看來不過就是表面那般簡單,誰也猜度不到,竟是有人復仇來的。”

“除了你,還會有誰會為從霜復仇?”雲棠驚道,向來復仇之緣由都有奪妻之恨、殺母之仇……殺母之仇?!她腦中忽想起一人來,

水穎崢!

她怎會忘了此人!

“水穎崢那背時的太子爺……不對,機器人如何能懷孕產子?”她匪夷所思。

“如何不能?”詹知天道:“她腹中雖無子宮,可也有相同的孕育之物,只要她能拿到正常女子的卵子,於12時辰內放入腹中,便也能經十月懷胎產子之累。”

雲棠瞠目而視,不可思議,“竟這般神奇?!那從霜所生之子,不就(本章未完!

第七十七章 道是不般配,卻是仇恨深

有兩位母親?”

詹知天點頭,此時雲棠又想起一事,甚是小心的問道:

“從霜之子水穎崢已過二十的年紀,算來從霜要是在世的話也是年逾四十的婦人,小舅你如今這模樣與水穎崢差不太多,難道這虛擬之世還有長生不老之術?”

詹知天不覺撫上自己的麵皮,“何來的長生不老之術,只不過你、我、從霜,皆是超脫這一世的存在,年華長久,不會受歲月所困罷了。”

“長生不老,年華長久……”雲棠不可置信的消化著方知的一切,這竟是白得了塊唐僧肉不成?

“所以,你與顧胥星走不到白頭偕老,前些日子我聽你說起水穎崢此人,便知是個有手段的。記憶中,小時他就是個囂張機敏的孩子,睚眥必報,如何能放任殺母仇人還存活於世,你瞧著吧,隋安侯若倒了,下一個便是霽宣侯,顧胥星也難逃大難。”話畢見雲棠有些不對,問道:“作何這樣看我?”

雲棠嘖嘖出聲,“不曾想你藏的還挺深,當日我與你說起過往在水宅的遭遇,你竟半絲異樣不露,原是早識得水穎崢那二世祖!”

“十幾年前,我潛於大上朝做個地方糧官,和那孩子共處過一段日子。”詹知天解釋。

“如此看來,你二人還有些交情喏?”雲棠眼珠子骨碌一轉,“現下我還如在夢中,似真似幻,尚不知水穎崢的謀算是否真如你所說,只想問一句,有朝一日他要是真動到了霽宣侯的頭上,憑你們的交情,能否說動他放過霽宣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