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恩賜歡喜佛,當堂變故生(上)(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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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賀少爺大喜!”她惴惴道,與他雙目相對一瞬又低下頭去。
水穎崢行至她跟前,忽而一笑,“你這聲道賀本少爺可不稀罕。”
挑了她下巴,不顧她的反抗對著那小嘴兒就砸了一記,道:
“莫說本少爺未言明於你,在這宅子裡本少爺就是你挑大了的天,旁的人與你都無甚干係,瞧著或聽著什麼事兒切勿瞞我,否則任誰也保不了你。”
雲棠聞言驚惶,她瞞下的事諸多,卻不知他話裡頭指的是哪一樁。
言盡於此,水穎崢拾步而出,此時吉時已到,門外候著的人霎時簇擁上來,急急的拱著他往喜堂去,雲棠小跑落在後面,直瞧著人上了大門口頭戴紅花團子的馬兒,喜樂一響,吹吹打打的朝楚府去了。
接回新娘子已然是半個時辰後,賓客滿室,人聲嘈雜。雲棠被婧娣安置在喜堂末處,候著禮樂的師傅,做著看守器物這般無關緊要的差事。
恍惚不知過了多久,她忽覺有些異樣,似有道炙熱的目光落在她後脊,她疑惑的打量著周遭,人影重重間,便見一青竹之姿的少年長立在不遠處,略有病態,而他身側是一面目森森的中年道士,那道士似頗受敬重,眾多貴士圍在身邊,看著他的眼神如看著降世菩薩般,畏然又恭順。
思忖不過一瞬,她與禮樂的師傅交告一聲,和少年示意一番就往一側僻靜的院落走去,行數十步回頭瞧見他跟了上來,便一轉身隱入了翠竹密林。
喜堂上的人聲漸沒,至密林深處她方停了下來,蹙眉轉身對跟來的少年問道:“你來水宅做甚?”
顧胥星上前幾步挨近了她,笑道:“想你想到入了魔,耐不住了。”
雲棠後退一步,側身瞧著一根翠竹,“在說什麼笑話,我巴巴的去找你,你不還使人打發了我麼。”
“何時的事?”顧胥星上前握了她手,急道:“天可見的,你來尋我,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還會打發了你,就是這兩日未在家中,亦寫了書信差了清荷守著院子,告知你若尋我,定要將書信予你,怎的,你沒見著書信?”
雲棠搖頭,瞧他神情不像做戲,略一思量便有些明瞭,心內一下憂喜各半,道:“恐是去的不巧吧,不過顧門跟水宅也有來往嗎,你既出現在此該也是有帖子的。”
“母親和水老夫人有些情誼,今日她有事不能來,我便走了這一趟。”顧胥星道,見她未拒他,大著膽子將人攬入懷裡,小聲道:“我幾日未去尋你,真怕你生氣不理我了。”
熟悉的男子氣息籠罩著,雲棠一下紅了臉頰,雙手回攬著他,道:“我以為是你氣得很了,想冷落了我,好斷了咱們的干係。”
說著一時委屈上來,兩顆淚珠子滑落,一雙眸子浸著水霧,滿滿當當的可憐意兒,原來她並未有自己想的那般捨得下,一宿的愁腸在此時化作失而復得的歡喜,將旁事盡忘了去。
察覺到懷中人兒的不對勁,顧胥星慌了手腳,待看著雲棠梨花帶雨的模樣,真真是心疼得沒的法子,埋首溫柔的啄去她臉上的淚珠子,從眼瞼到鼻翼,從臉龐到雙唇,輾轉舔舐,斷斷續續的聲兒道:“我怎會,離了你我的魂也掉了,命也沒了”。
吮著她的朱唇,舌尖輕挑貝齒,雲棠一聲嚶嚀,激得他一下如入了魔一般想貪得更多,將她的身子攬得更緊更切,恨不得直將她揉入他的胸膛再不能分離。
眩暈感鋪天蓋地而來,雲棠身子軟得有些撐不住,仿若在雲端徘徊,下面便是萬丈懸崖,唯有緊緊依附於他,任他吸噬才有一線生機。
情到濃處,難捨難分。林中風葉交響,細碎的音兒教人迷怔又覺安寧,顧胥星擁著雲棠許久,待喜堂的喧鬧聲乍然升高時,兩人才攜手緩緩走出竹林,至有人音處便分了開來,一前一後相隔甚遠。
喜堂聲高,乃是拜堂行禮的吉時到了。雲棠迴轉時,喜毯已從外大院貫三院鋪至喜堂,眾賓客安坐於席上,皆觀新人踱步而來,雲棠遠遠望著喜毯上的兩人,拋開水穎崢乖戾的本性不論,那一襲大紅袍子襯得他真真是玉面風流,目若朗星。
“不想水三少放浪無形,卻是個好顏色的。”
“降神六子之首果然名副其實。”
“聽聞這楚大小姐也是傾城之姿,品貌雙全,豔驚上城的大家閨秀,可惜了,竟嫁給水三少這般的混世魔頭。”
雲棠心下發笑,這些人也是分不清的,在人家的喜堂上議論著,以為憑著樂聲不被旁人聽道,殊不知她這樣的小婢女耳朵卻是頂好使的。
然他們所說實也無差,正和了她所思所想,她便佯裝未聞,過耳無音罷了。
隨著唱禮的人越發近了,新人亦行至喜堂,雲棠此前未觀過婚禮,此時興致盎然,一雙眸子骨碌碌的轉著,像瞧著大戲般樂呵,不知他日她與顧呆子的婚禮可有這般熱鬧。
想著念著,就朝顧胥星落座處看去,正巧撞了他的盈著寵溺看過來目光,反應過來怕是他早已看了她不少時候,渾覺甜蜜如絲,垂眼一笑。
忽然,喜堂生了異動,唱辭亦中斷了去,雲棠抬目而視,便見新人滯於原地,新娘子不知所措,而新郎倌徑直看著雲棠,緊握手中紅綢雙眼充斥著森然殺意,雲棠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疑惑自個兒幾時又招惹了這尊菩薩,氣得他竟是要在喜堂上發難不成?!
賓客們盡看出了新郎倌的異樣,循著他的目光看將過來,便是水老夫人亦如是。霎時雲棠眼前一花,但見一個後腦顱子出現在她眼前,卻是婧娣擋住了她。
須臾,禮樂又起,喜堂又恢復了熱鬧,婧娣轉身盯著雲棠的雙唇看了許久,又神色凝重的離去。
雲棠撫唇思量,見顧胥星因擔憂而立身看著她,她淺淺一笑,示意無礙。
只是,與他同席的道士又為何那般肅目探究的瞧著她?
漸漸的她發現有些不對,喜堂內所設坐席皆為對水宅來說至貴至親之人,兩人一席,舒城官家府門眾多,顧家嬸嬸一新到的商賈,與水老夫人交情再是深厚亦不可能坐至此處,看來是這道士大有來頭,帶著顧呆子混首院來的。
可他二人又是何等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