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雲臨總算回了書信,加之身上的毒已解了去,雲棠一夜好眠,翌日晨起,神清氣爽,來到水穎崢房前時口中仍哼著小調,待見著那張妖美卻可怖的臉,亦覺得比往常可愛幾分。

“今兒個少爺可是有什麼打算?”她請了安,收拾著滿地的狼藉道。昨日散席後,水穎崢便將那作陪的女子留了下來,這會兒瞧著紗帳裡,隱約可見媚眼春色,女子嚶嚀低息,勾得她小臉俱紅上一分。

水穎崢倚在床柱,昨日飲酒過度又一夜春風,此刻正有些頭疼,聽著雲棠的問話,瞧著她那般的好氣色甚覺礙眼,聲氣不悅道:

“本少爺的打算又豈是你小小奴婢過問的?!”

“奴婢知錯!”雲棠忙跪地伏低垂首,約摸猜著他這是操勞過度,心氣不順,只管順著他話裡的意思。他不說也好,免了她前後忙活就怕逆了他的本意。

果真是奴顏婢膝,認錯倒是快。雲棠的頭顱垂得極低,水穎崢盯著她那後腦勺子心火難疏,更覺氣大,待要發作,身旁響起女子柔媚的討好聲兒,“三少,日頭還矮著呢,怎不再歇會兒?”

女子說著,一雙肌若凝脂的手臂極其撩撥的攀上水穎崢那傲倔的脖頸,菱唇待要吻上,香肩處忽然一痛,霎時天旋地轉,轉眼人已伏在冰涼的地上,痛意透出骨骼,激得她哀聲連連。

“滾!”水穎崢狠道,衣裳不整的立了起來,覺著暈眩又坐了下去。

雲棠聽得動靜未作任何動作,餘光瞄著一素白的身子落在她跟前,若無其事的往旁處移了兩分。暗道這一幕真是好生眼熟,可不像極了上次到水宅煮酒自己遭的那一番。

一陣窸窣聲,女子撿了衣裳就逃了去,雲棠抬了頭偷覷著水穎崢,不知該繼續忙活拾掇,還是也退了開去。

水穎崢閉眼默了會兒,思起還有旁事,納了口氣起了來,瞧著雲棠還跪在那處,斥道:

“死杵在那兒做甚,還不過來伺候本少爺更衣。”

“是!”雲棠遂起身尋了衣裳來,待一走近水穎崢,水穎崢便聞著一縷香味,說不清是何種味道,只覺怡人,在雲棠環腰為其束上腰帶時,他竟似受了蠱惑般俯首她的髮間,驚得雲棠跳將開來,謹慎的防備著。

雲棠離了他數步,暗香離去,水穎崢猛然一醒,心下驚疑,看著雲棠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猜測莫不是她偷偷使的伎倆想迷了他去,然見著她那般牴觸的模樣不由的黑了臉,欲擒故縱?這手段未免太生嫩了些。

雲棠怎知他心中的想法,想著適才他輕佻的舉動,疑道莫非他又有了那方面的需求,試探道:

“少爺,可需我追回剛才那位姑娘?”

言罷,卻見水穎崢勾唇一笑,眼瞧著他意味不明的臉色,雲棠有些犯怵,不知這廝又犯了什麼病症,只往後挪著步子,欲尋著當兒便逃了這屋,然不等她有所動作,水穎崢忽然閃至眼前,她腰間一緊,被蠻力摟入布著男子氣息的懷裡,耳旁響起他低沉誘人的嗓音,

“你這般用心,我若不收納了你,倒顯得太過無情無義。”

人一入懷,那縷奇香又來,水穎崢閉了氣息,眼光逡巡,在她身上尋著蛛絲馬跡,不知她將香味種在了何處。

雲棠聽他話中意思,實在不知自個兒何時用了何種心,必是哪裡出了岔子,驚慌之下掙扎著嚷道:

“滾犢子的!你個大/色/狼,趕緊放開我!”

有膽當著面罵他的,雲棠還是頭一個,水穎崢心下一沉,冷笑著將她拎至空中,道:

“戲過了就沒甚意思了。你若乖一點,本少枕蓆自給你枕上一枕,倘若激怒了我,便讓你家裡人來收屍吧。”

募的被提到空中,下不著地,雲棠心裡委實慌張,且脖頸被衣裳領子勒著,她渾覺喘不過氣來,雙手雙腳胡亂揮舞著,急得眼眶都泛了紅。

水穎崢瞧著她的模樣甚是歡愉,片刻後他眼神一凜,瞧著隨著她動作從裙裾中露了出來的一片青葉,取了下來,若有所思。

雙腳忽然能踏著實地,雲棠忙順了氣離他更遠了些,見他凝著一片青葉出神,須臾臉色十分難看,她不禁縮了脖子,擦著門邊出了去。

這一日,她不敢上水穎崢跟前伺候,水穎崢也沒喚著她。

直到日頭西垂,阿勝一身傷痕的鑽進她的房裡。

雲棠乍一看它身上的上,觸目驚心,好幾處皮肉都翻了開來,心疼道:

“死肥貓,你這都是被誰欺負的?”

阿勝有氣無力的“喵嗚”一聲,耷拉著腦袋,只一個勁兒的往她跟前拱。

雲棠有些想哭,這些日子阿勝一改平日的懶惰,白日裡總瞧不見影子,夜間也鮮少回來,水穎崢不著急,她也就沒放心上,除卻某日見它跟一隻大橘貓在一塊兒你儂我儂,她猜測著許是貓也開始戀上了,接著真是一點都沒過問。

眼下它這般負傷回來,還消瘦了幾分的樣子,莫不是爭風吃醋搞出來的?

翻箱倒櫃好一陣,她也沒找著好的傷藥,唯有將阿勝抱著,敲響了水穎崢的房門。

未聽到水穎崢應門的聲兒,雲棠待要再敲,房門忽然開了開來,雲棠瞧見看門的人愣了愣,這水三少的房裡當真是不缺女人,時時都能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