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兩人月下相擁,絲絲情意,頗有些甜膩。只苦了隨後而來的雲父,累得上下氣接不上岔兒,怪道顧家公子平日裡瞧著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不想倒是個有點體力的男兒,無奈嘆息自個兒年華逝去不復當年,待往上爬個幾步,乍一瞧見自家閨女被一男子擁在胸前,他一口老氣哽在心口,臉色竟比那夜色還黑上幾分。

“咳咳!”

雲父別了身子,假意咳嗽,驚得兩小兒女迅速的分了開來,雲棠酡紅著臉頰走到他跟前,心虛的喚道一聲:“爹。”

“嗯。”雲父應道,眼神掃過望著他笑得諂媚的顧家晚輩,輕嘆口氣,“走吧。”

下了山,雲棠才知自己這一睡竟驚動了好些人,赧然的跟尋她來的人道了謝,應了些關懷的詢問,才隨著雲父歸家,只這方前腳入了門,募的聽到顧胥星喚她,她疑惑的看將過去,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待要問上幾句,顧母卻急急尋子而來,出聲斷了她將要出口的話兒。

“星兒!”顧母憂怒參半,責道:“你這是想急死為孃的,留個口信兒便出了門,也不說清做何事去,教我好生擔心。”

也難怪顧母這般,難得約見了幾位在此地說得上話的角色,一番熱絡下來,稱心稱意的歸家,怎知一回來就不見自家兒子,只從僕人口中聽得點兒摸不準邊兒的話,怎會不急?

見孃親雙眼微紅,顧胥星忙道:“事出突然,星兒來不及詳盡說予他們,累娘擔心,是孩兒的不是。”

雲棠見狀欲說一二,雲父卻阻了她張了口道:

“顧夫人莫要責怪令公子,原是我家雲棠往山中尋人誤了道,虧得令公子相助,這才平安歸來。”

“竟是這般!”顧母聞言,似才見著雲家父女在旁,作了禮道:“適才心切,倒未注意雲大哥和小棠,還望不要多了心去。我家星兒自來心善,最是見不得這些事兒,今兒個就算不是小棠,他也定會相助,雲大哥無需掛心。”

顧母話是那話,然聽來始覺不對,雲棠臉色沉了幾分,雲父笑道:

“令公子心善,還是顧夫人教子有方。喲,這更天已然不早了,令公子今兒個累乏一天,該早些回去歇著,改日咱們再登門道謝。”

顧母含笑點頭,顧胥星來不及說話便見雲棠的影兒消失在門後,急得竟要撲了過去,顧母扯了他手臂斥道:“成何體統!”

顧胥星默然,只得隨了顧母家去。

四更天,顧家浣洗衣物的婆子忽的聽見腳步踢絆的聲兒,出的門一看,未見什麼怪異,回頭便接著睡去。

月光籠罩下的雲家,那青石砌成的圍牆上一人影搖晃,片刻後翻至牆內,堪堪立住後敲響了一扇木稜窗。

“咚咚咚”,深夜的一點動靜都顯得格外的大,顧胥星屏住氣兒,先是小聲兒的敲著,過了會兒見屋內沒甚反應,遂加大了聲兒。

夜深寒重,他只著了件藍衫子就過了來,本是炙熱的愛慕之心,由著半晌兒沒反應的窗子冷了下來,連帶著身子也被凍得顫了顫。

失落間欲迴轉了,正巧夜風吹來,攜著沙土迷了眼,他抬手擦拭,手上因剛才爬牆粘上的髒物便汙了臉。

悄無聲息,緊閉的木稜窗不知何時開了開來。

雲棠拄著下頷望著立在她窗外兀自出神的男子,輕生喚道:“嘿,顧公子。”

眼瞧著顧胥星驚喜的轉過身來,一臉的灰土,她不禁低笑出聲,道:

“我家這牆倒是個有脾氣的,輕易不讓爬牆的人討著好。”

顧胥星聞言瞧了眼自個兒的手明白過來,忙搜著身尋個帕子,無奈上下遍尋不著,撩了衣袖就要往臉上擦去。

“哎!別用衣袖啊,那,用我的吧。”

顧胥星瞧著眼前雲棠遞來的一方梨花巾帕,呆了一呆接了過來,往臉上輕輕的擦拭,一雙眼珠子直瞧著雲棠纏綿情意。

雲棠臉色一紅,道:“作甚這樣瞧著我?”

顧胥星啟唇,說了此刻見著雲棠的第一句話,“雲姑娘甚是好看。”

雲棠一笑,“我這就叫好看麼,舒城裡比我好看的女子多得去了,你這般愛女子顏色,往街上一去,處處可見。”

顧胥星將梨花巾帕往袖中一放,聽她這般說便有些不歡喜,道:

“我一心只思慕著雲姑娘,旁的女子與我何干。”

雲棠與他處了那麼幾回,也知他是個執拗的,於是收了打趣他的心思,突然想到於家,遂問道:

“於敬大哥突然說要從軍去,可是你從中攛掇的?”

顧胥星不防她突有此問,一時不知如何應答,瞧著她一臉的肅色,轉念又想莫不是她對那於敬有意,心下忐忑,口中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