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父,高孝瓘那點小心思哪能瞞過高澄,他要是個吃不得苦的性子,早就如高孝琮一般,在高澄離洛期間荒廢了課業,也不會始終懷揣著為將的憧憬,做個頑劣的富貴閒王難道不好麼。

果然,只見高孝瓘撓頭道:

“孩兒猜想,以父皇聖明,定能看破,既然父皇知曉孩兒心意,斷然不會因此生怒。”

高澄狠狠瞪他一眼,羊怒道:

“自作聰明,為父尚在,何需你自汙示好兄長!”

高孝瓘聞言,趕緊告罪,他總不能辯解父親早晚有殯天的時候,跟兄長們結下一份善緣怎麼也不會錯。

高澄不耐煩地揮揮手,將高孝瓘屏退,卻在他臨出門時,心血來潮,說道:

“朕會為你指派一名宮婦,管著你的飲食起居,哪怕將來成親,她也會隨你出宮,為你看管家宅。”

高孝瓘以為是高澄要派人管教自己,面色一苦,回頭正要告饒,卻聽高澄澹澹道:

“那婦人來自瑤光寺。”

憑高孝瓘的聰明,又怎麼猜不到那瑤光寺的婦人是誰,可不就是自己生母麼,臉色瞬間轉憂為喜。

過往雖然也能隨父親去瑤光寺探望母親,但高澄也不是天天往寺裡尋歡作樂,後宮還有一群婦人嗷嗷待哺,久的時候,一兩月才能去放縱一次。

也使得高孝瓘與其生母聚少離多,如今一想到母親以後能夠常伴自己,等自己長大了也能奉養她,高孝瓘趕緊跪下,真心誠意給其父叩頭謝恩。

“行了,行了,莫將為父這明光殿給磕出個洞來。”

將高孝瓘打發走,高澄忍俊不禁,這小子,確確實實是個孝順孩子。

可轉念一想,他將母親看得比自己這個父親更親近,卻又吃起醋來。

隨著高孝瓘年紀漸長,高澄也不方便帶他出入瑤光寺,事情要是傳出去,什麼高家父子同樂瑤光寺,那能聽麼。

就在高孝瓘興高采烈回去為母親收拾屋子的時候,高孝章、高孝瑜、高孝琬三兄弟一併在婁昭君寢宮問安。

不止自小被祖父母養大的高孝章、高孝瑜,老三高孝琬經人點撥,也是每日晨昏定省,以悅祖母。

不止是做給婁昭君看,也是做給朝臣看,至於高澄是否會惱怒,父親與祖母關係再怎麼差,作為孫子孝順祖母,總不會是錯。

兄弟三人來到婁昭君寢宮的時候,二叔高洋與六叔高演正在婁昭君身邊說著在荊襄之地的見聞。

高澄對兄弟的猜忌早就不再加以掩飾,不止徵淮南,攻伐江陵前是以巡視地方為藉口,就這,也不忘把這兩兄弟栓在身邊。

婁昭君邊聽邊抹淚,過去她因高洋其貌不揚而不加親近,如今卻覺得高洋貌醜,但也好過高澄外表光鮮,內裡骯髒。

這世上哪有防備嫡親兄弟,防到這個份上的,高洋如今都二十四了,卻只收獲一些虛職,就這還不夠,但凡外出,都要把高洋與十四歲的高演帶在身邊才能安心。

婁昭君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才生養出一個對母不孝,對弟不友的混賬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