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高澄以北豫州與梁州合併為梁州,治大梁(河南開封)以來,段韶便由虎牢關城移駐大梁城。

按理說以他與高氏的關係,完全可以將一家人全接至大梁生活。

可段韶也是個有心的,特意將繼母與弟弟妹妹們留在洛陽,為的就是將庶弟段孝言託付給高澄教養,讓他與高氏諸子一伴讀書,增進關係。

與他們一同在渤海王府東堂進學的還有賀拔允之子,賀拔世文、賀拔世樂、賀拔難陀三人。

高歡殺了逼死賀拔允,唆使侯莫陳祟殺死賀拔嶽,又因西征時險些死於賀拔勝之手,盡屠其子,致使賀拔勝憂憤而亡。

賀拔氏上一代的三兄弟之死,或多或少都與高歡有關,兩家甚至稱得上死仇。

偏偏又要將賀拔允遺留的家眷由定州送往洛陽,吩咐高澄安排賀拔世文、世樂、難陀三兄弟為諸子同學。

段韶也知道姨父念舊情,高歡與賀拔允在懷朔並肩抵禦衛可孤接近一年時間,彼此結下了深厚情誼,而當年之所以能夠東出河北就食,賀拔允也是在爾朱兆面前說了好話的。

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賀拔世文等人又怎會真心與高氏諸子親近。

段韶在寄回洛陽的家書中,就告誡段孝言莫要在學堂裡與賀拔氏三兄弟來往,甚至讓他疏遠些高澄嫡弟,尤其是高洋,反倒是那些高家庶子,可以時常往來。

自小一起長大,高澄瞭解段韶,段韶又何嘗不瞭解自己那位表弟。

不過段韶今日卻因高澄被攪得心煩氣躁。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來送大雕的人已經到了大梁,才開口說起斛律光彎弓射鵰的英姿,就被段韶連人帶雕給趕了回去。

隨後,段韶一連三日都挎弓騎馬往城外轉悠,期盼能逢上一隻、最好是兩隻,到時候來個一箭雙鵰,送去洛陽給斛律光仔細瞧瞧。

不過河南到底不是草原,真遇著大雕的機會實在太少,否則斛律光一句諾言也不會等了九年才兌現。

三日尋不著大雕蹤跡,段韶這才作罷。

可不服氣的他還是寫了一封信寄給高澄,信中說了一嘴‘射鵰易事耳,難者在於尋雕。’

言下之意即斛律光僅是運氣好,恰巧碰上了一隻大雕而已。

高澄將這信交給斛律光,斛律光看罷也不惱,這麼多年較勁下來,彼此有幾斤幾兩都很清楚,少年時候段韶騎射就遜色於他,如今這番言語不過是嘴硬罷了。

只是今日高澄喚斛律光過來不是專門看信,而是為他做媒。

小高王十七歲為父,一年得了二男二女,段韶的長子段懿也能滿地跑了,唯獨斛律光二十五歲了,一直未有所出。

高澄自然知道歷史上斛律光年近三旬才得了長子斛律武都,但架不住斛律金專門為這事找人給他寫信,小高王也只能免為其難的再做一回媒人。

斛律光聽說高澄的打算後,倒也沒有拒絕,畢竟眼看著高澄、段韶都做了父親,若說他不著急,那肯定是假的。

不過斛律光倒也是個甩手掌櫃,就讓高澄給他隨意尋摸一個,豐乳肥臀好生養即可,說罷自己便回了軍營操練士卒。

高澄當即讓親隨往戶部跑一趟,從戶籍上找些胡漢大族的適齡女子,抄錄成冊,打算趁著這個機會,給高洋也尋摸一門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