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血脈,凌煙名臣。”

李泰眸光深沉,喃喃地重複著李淳風卜算的讖言道:“命如星火湮滅?”

說罷,李泰鬆開手,掌中那被燒得焦黑的一角蟒袍翩然飄落。

“本王是父皇嫡次子,長孫無忌是凌煙閣二十四名臣之首。”

李泰頓了頓,長身而起,輕笑著道:“李太史卜的這一卦,聽起來對本王和舅父二人,可不太妙啊!”

“魏王殿下,卦象生門緊閉,堪稱無解。”

李淳風拱了拱手,抿了抿嘴後,低聲道:“應劫之人將……”

“李太史無需顧慮什麼,有話直說便可。”

李泰背對著李淳風,淡淡地反問道:“應劫之人,將如何?”

李淳風看著李泰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應劫之人,將——必死無疑!”

“好一個必死無疑。”

李泰凝視著窗外,表情無喜無悲,更無懼意,只是看著即將佛曉的天色,輕聲道:“已經是父皇失魂的第二天了吧?快了,嗯,快了……”

日上三竿。

長安城中,武則天戴著面紗,正帶著自己的貼身婢女,正在延康坊的街市上採購。

“王爺進宮已經整整一天都沒有訊息了吧。”

武則天心不在焉地將一個做工頗為精巧的簪子給放了回去,低聲喃喃道。

“嗯,已經一天多了。”

一旁的侍女點了點頭道:“興許是又被陛下給留下來下棋了吧?王妃又想王爺了?”

“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想來,王爺在宮裡,或許是出事了。”

武則天的臉上卻並無任何輕鬆之色,轉身出了商鋪,皺眉道:“我原本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現在出來逛了一圈之後,我更加肯定了。”

“王妃您是發現了什麼嗎?”

侍女快步跟上,好奇地低聲問道。

“你仔細看就知道,今日的街市上,很多的攤販看上去沒什麼,但細微處卻都跟以往不同。”

武則天低聲道:“就比如街角賣糖人的那個年輕人,別人賣糖人,都是靠現場用糖漿畫人的方式來吸引客人,可他卻只賣現成的,而且吆喝起來也心不在焉,正常賣糖人的,見到帶著小孩的行人都會吆喝得格外賣力些,可他卻一直都有一搭、沒一搭的,顯然心思不在生意上。”

“還有,他的手也不對。”

武則天繼續道:“經常畫糖人的小販,握勺像拿筆,所以在大拇指末端和食指外側會有老繭,可剛剛我們在選糖人的時候,我無意中瞥到,那小販卻是虎口有老繭,並且手指的指節也比常人粗糙,這一看就是練拳和經常拿握刀劍才會留下的痕跡。”

“啊……”

侍女聽著武則天的話,小臉之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絲驚色,忍不住掩口驚呼道:“您的意思是,他們,他們是過來監視咱們的人?!”

“別往那邊看!”

武則天一把拉住了侍女的手,壓低了聲音道:“還有剛才賣簪子珠花的那家店鋪,在王府前的這條街市上也開了許久了吧?怎麼今天忽然就換了老闆?而且那新老闆連簪花的材質都不會介紹,一看就是個外行,這不反常?”

“那,那王妃您認為,這些人都是衝著咱們來的嗎?”

侍女的嬌軀微微顫抖著,聲音之中充滿了驚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