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著雨,車子堵在小路外一段距離。

這裡來的人不少,都是前來參加葬禮的賓客,他們衣著樸素,簡潔乾淨,大多以黑色為主色調,黑壓壓的一片,各個撐著黑色雨傘,走在雨霧之中。

梁曼因走在前,黑色高跟鞋被弄髒了,黑色風衣裹著內裡簡樸的衣裙,在這樣悲傷肅穆的氛圍中,各人臉上都形色不同。

這場葬禮是簡單倉促的,畢竟談雀景的家鄉不在這裡,禮堂之中掛著一張黑白照片,除此之外,再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跡。

神父拿著十字架,站在臺上,閉眼禱告,臺下的賓客入了席,被帶著沉入莊嚴的氛圍中。

這是葬禮的最後一天,談概已經包下專機將他的骨灰運回了談父談母那裡,他留在國內,主持這場葬禮,包括完成談雀景最終的遺願。

在臨終前,他只有那麼一個未了的心願,談概接替了過來,要替他保護著楚鶯。

葬禮的所有事都是談概在打理,他處理得井井有條,沒有因為談雀景的離世而一蹶不振,相反很是淡然鎮定,待人處事,都是成熟了許多,身上多了些談雀景曾經的影子。

他站在過道中,與前來的賓客握手,苦笑著,接受他們的安慰。

梁曼因來時高跟鞋聲音很清脆,面上的悲痛不是假的,再怎麼樣,這個人曾經是她的丈夫,談雀景是很好的人,為了過去的一點夫妻情誼,在楚鶯的事情上沒有責怪梁曼君,反而自己攬下了所有罪責。

哪怕是這麼一點點的好,都是值得她來一趟的。

談概與她握手,笑著:“入座吧。”

梁曼因點頭走過,她身後的人跟著,過去宋斂與談概打過一架,又是同齡人,可一場死亡橫亙在中間,讓他們不約而同地和諧了些。

宋斂頷首,面龐神色很淡,沒有梁曼因那樣的悲痛,但也是憂愁的。

他坐在梁曼因身邊,陷入烏壓壓的人群中去,這裡的氣氛壓抑,空氣冷清,伴隨著陣陣的雨,像是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

前方那塊巨大的黑白照像是烏雲,哪怕照片裡的人在笑,這笑卻像是在提醒他們,他已經離世。

賓客全部入座後,神父輕聲念出悼詞,所有人閉眼哀悼,在短短三分鐘的沉寂中,為談雀景的人生畫上了句號。

第一排的位置,坐的都是談雀景較為親近的人,談概也在,他身邊的女人挽起了長髮,鬢角散落著碎髮,背影看上去纖弱柔美,耳垂上什麼都沒有戴,很素。

宋斂一睜眼認出了楚鶯。

她跟談概一樣,沒有落淚,散場時沒有起身,還是默默坐著。

這之後還有飯局,談概安排賓客分批過去,接著走到楚鶯身邊,彎腰貼耳,不知問了什麼,楚鶯半仰起臉,微笑著點了點頭。

走在人群中,宋斂餘光往回落在楚鶯的側臉上,沒等多看,胳膊突然被梁開顏拽了一把,湧出了禮堂。

用餐的地方很樸素,用的大都是簡單的吃食,這是習俗。

梁曼因帶著宋斂與梁開顏坐下,“簡單吃一點就該走了,我們不方便多留。”

“原本我說不來的,是表哥非要來。”梁開顏只在梁曼因的婚禮上見過談雀景,那位風度翩翩,待人溫柔小姨夫就這樣英年早逝,怎麼想都是令人惋惜的。

“小顏,不要胡說。”梁曼因在這裡是長輩,應該教好她們,“這是什麼場合,不是讓你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