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都柏林,可以暫且忘卻傷痛。

梁開顏跟著國家隊在此比賽,她忙著訓練,等待開賽,宋斂在旁陪著,用瑣事填滿了生活,中州那邊發生了什麼,沒人告訴他。

這邊氣溫冷,可那邊還處在秋季。

這是談雀景生命中的最後一個季節,他沒能熬到冬天,離開時沒什麼痛苦,像是陷入了漫長的,再也醒不過來的沉眠中。

那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午後,陽光很好,楚鶯離開之前,談雀景還在跟她聊明天要吃些什麼,他一扭頭,看到花瓶中枯萎的花,扯著慘淡的唇一笑,「該換一束花了。」

楚鶯沒當回事,「讓談概回來的時候帶一束吧?」

他靠在軟墊上搖頭。

「不,你去買吧。」

「現在?」

「嗯。」

楚鶯是不想去的,她替談雀景調整了靠枕,將毯子蓋在他身上,讓暖融融的陽光曬下來,曬在他身上。

老人常說,曬太陽對身體好。

楚鶯希望談雀景可以好起來,所以總拉著他去陽臺,儘管他已經疲憊地抬不起腳了,卻還是由著楚鶯。

楚鶯穿上了外衣,站在談雀景身邊,將頭髮從衣領下撥出來,有髮絲掉到了他的身上,他垂眸看著,眼中盡是貪戀,有陽光落在楚鶯的肩頸上,照得她頭髮絲都在美得發光。

「要什麼花?」楚鶯問,回了頭,眸光帶笑,「還是我自己挑?」

談雀景當然都由著她,「你挑就好,你買的我都喜歡。」

「那我可走了?」

她佯裝走了兩步,談雀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拉住她的手腕,坐起來了一些,手臂緊摟著楚鶯的脊背,唇貼在她的耳畔,不由顫抖著,「早點回來,我等你。」

「好,知道了。」

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樣,楚鶯開門,走了出去,走前對他微笑,他靠在躺椅上,淚眼朦朧,望著炙熱的陽光,凋零的落葉,湛藍的天空下是一群麻雀成群飛過。

這麼好的天氣。

像他們第一次遇見一樣好。

*

花店就在不遠處,楚鶯打了車過去。

往常擺在談雀景屋子裡的花都是素色的,為了跟他的屋子風格相搭,這次楚鶯換了稍鮮豔一些的鬱金香,包裝好,拿著花束走出花店,正拐過路口去打車,迎面撞到了人。

花被撞散,掉落一地,精美的包裝被破壞了,殘缺破碎,失去生命。.

對面那人罵了句髒話,拍了拍身前,正要罵得更厲害時,看到了楚鶯的臉,腔調立刻變了,「楚小姐,怎麼是你?」

楚鶯沒來得及將花撿起來,就對上李饒那張玩味性十足的臉,她還是好脾氣,笑著頷首。

「你怎麼在這兒?」

「我買東西。」

地上的花還可以撿起來,但包裝被破壞了,終歸是沒那麼漂亮了,李饒有些抱歉,「不好意思,要我賠給你嗎?」

楚鶯一支支撿起來,「沒關係,可以回去重新修剪包裝一下。」

對待李饒,她倒是好脾氣的。

李饒摸了摸鼻尖,「你那天沒見到宋斂嗎?他都出國去了,你怎麼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