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中有些昏暗,楚鶯拎著東西上樓,開了門進去。

趙逐的傷口還在康復階段,活動很難自如,在楚鶯這裡留了兩天,已經讓他很感激,再留下只是添麻煩。

“你中午吃東西了嗎?”楚鶯問得自然,“傷好些了嗎?”

他們的關係不好不壞,算不上是朋友,也不是陌生人。

楚鶯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很不易了。

趙逐撐著沙發扶手站起來,“我已經好很好多了,不管怎麼樣,還是麻煩你了,我今天應該可以離開了。”

“真的好了嗎?”楚鶯半信半疑,突然從口袋中拿了一顆橘子丟過去,趙逐下意識抬手去接,撕痛了腹部的傷,沒接住橘子。

青黃色的橘子滾在地上,無聲地戳穿了他的謊言。

楚鶯站著,背靠著櫃門,她的指尖透著點粉,甲型修長飽滿,指甲捅進橘子皮中,緩慢撕開了一個口子,接著露出裡面橙色的果肉。

“你這個樣子要是走出去,丟了命,我要怎麼跟宋斂解釋?”

再怎麼樣,趙逐是宋斂的發小,這樣親近的關係,楚鶯再怎麼樣不會坐視不理,“等你全部康復了再走,我沒關係的。”

趙逐這些天都睡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前些天帶著傷風餐露宿,旅館酒店住不了,前腳進,後腳那些人就會跟過來。

楚鶯這裡算是這陣子最安穩的地方了。

“你怎麼不給宋斂姐姐打電話,你們不是……”

是那種不可言說的關係。

提及此,趙逐面上有的只是苦笑,宋菩玉就要步入婚姻殿堂,而他卻成了喪家之犬,四處逃命。

這是她預設的嗎?

興許是吧。

成為周太太之後,她跟趙逐的這段將會是她的汙點,要想一輩子安穩度日,就只有除掉趙逐。

趙逐沒有回答,但那個失落的模樣,楚鶯看在眼中,她拿一半橘子遞給他,那一半沒有剝皮,是乾淨的。

“吃一些吧,補充些維生素。”楚鶯身上有酸酸的蔬果味道,“我的工資不多,買不起太貴的藥給你。”

趙逐接過了橘子,剝開,揭下一片放進口中,不解道:“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跟宋斂在一起?”

“這是我想就可以的嗎?”楚鶯轉過身,望著陽臺上幾件廉價的衣物,風吹得它們晃晃悠悠,她想起在筒子樓跟宋斂生活的那段時間。

他去的太匆忙,沒帶行李,沒有換洗衣物。

楚鶯買了新的給他,有一些是可以將就穿的,可有些太過劣質的,宋斂穿起來竟然會過敏,面板一片片的紅著,他忍不住抓癢,急得臉龐皺著,想要發脾氣,又要忍著。

陽光落在眼皮上,楚鶯眨了眨,那個時候她就在想,她真的可以跟宋斂在一起嗎?

他那麼嬌貴的人,穿不了二三十的衣服,吃不下小餐館裡重油重鹽的菜,睡在木質的小床上,雙腿蜷縮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在不恆溫的屋子裡根本睡不著。

他們之間相差的,何止是年齡。

楚鶯的顧慮趙逐似乎是懂的。

“其實你不需要想得太多,你只要跟著宋斂,他會將一切都安排好的,他家裡的許多長輩,一輩子就是這樣過來的。”

名正言順的那個不一定是真愛,但養在金屋裡的必然摻雜著感情。

楚鶯將橘子吃完了,指尖留了些淡淡的黃色痕跡與果香,澀澀的,不甜了,“可我就是沒辦法不多想,他比我小,他將來還會見到許許多多的女人,但我沒有那麼多以後了。”

別說是以後了,就是現在,宋斂一回到妻子身邊,就會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楚鶯怎麼敢信他口中的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