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咕嚕……”

“哞——”

六月,當小暑到來,即便是北方避暑勝地燕山也不免有些燥熱。

清澈的小溪裡,一頭水牛從小溪裡走上岸,岸邊的李定國也用餵給了它一把青草。

同樣在岸邊的兩名護衛心不在此,只是死死盯著小溪之中那梭黑的身影。

“呼!”

身影衝出水面,赫然是比一個月前黑了幾個色度的朱慈燃。

他在水裡暢遊,那熟練的樣子,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游泳了。

話說起來,他的第一次游泳,還是朱由校教會他的,雖說京城的湖水也乾淨,但比不得這小溪清涼。

朱慈燃穿著褲子從水裡走出,兩名護衛立馬遞上了毛巾,為他蓋上了衣服。

“今天還有農活嗎?”

朱慈燃雙目帶著期待的看向李定國,正在餵牛的李定國有些無語:“沒了。”

“喔……”聽到沒有農活幹,朱慈燃有些失望,但緊接著他又問道:“下個月什麼時候收割稻子?”

“月中吧。”李定國看著朱慈燃穿好衣服,他也牽著牛準備回家。

朱慈燃見狀連忙追了上去,然後跳到了水牛的背上坐著。

李定國牽著牛,朱慈燃坐在牛背上,護衛跟在他們身後,從山間走到了河谷平原,也見到了正在田間幹活的許多百姓。

他們不知道朱慈燃是誰,只知道是京城裡來的人,是他們惹不起的人。

“今日得去村口劉家吃飯。”走著走著,李定國突然開口。

“怎麼?誰家又婚娶了?還是孩子出生了?”

聽到可以吃席,朱慈燃立馬覺得胃口大增,連忙詢問。

“不是……是劉家的仲子戰死了,今日擺宴吃,我爹孃得去趕集,今日不能去,所以今日就我們四個人去。”

李定國開口的一瞬間,朱慈燃愣了愣。

他來到李定國的老家已經一個月了,自然知道村口老劉家的仲子是去哪裡當兵的。

鷹揚衛……

也就是說,劉家的仲子大機率是死在了北山血戰中。

一時間,朱慈燃都覺得平日裡那些吃著很舒服的“粗茶淡飯”,此刻卻提不起他的胃口了。

兩人無言,一路走回了家裡,將牛貫入牛棚,朱慈燃很熟練的給水牛添了乾草,倒滿了水,然後跟著李定國一起走出院子,關上了院門後,向著村口的劉家走去。

還沒走到村口,四人就見到了熱熱鬧鬧聊著天向著劉家走去的其它村民。

走著土路,跟隨大流走到劉家門口的時候,門口已經擺好了許多低矮的桌椅板凳。

由於東北四省的開放,和每人十畝的熟地發放,加上這次北虜入寇的影響,不少百姓都覺得燕山不如東北安全,因此許多人都遷移走了。

原本熱鬧的村子,此刻也只有六百多人居住,因此劉家擺放的桌子也只有六十幾桌。

朱慈燃他們來的已經很晚了,錯過了劉家殺豬殺雞,一來就看到了許多抬著菜盤子,一盤子一盤子上菜的劉家人,和負責幫忙的其它人家。

由於朱慈燃的身份,因此他們被劉家主人單獨分在了一桌。

上桌的菜很簡單,就是很樸實的燉白肉、還有臘肉炒白菜,清燉雞,涼鴨,煮魚、煮青菜,炒土豆絲,以及一大碗樸實的蘸水。

蘸水裡有辣椒、蔥花、鹽、花椒等等佐料,看得出劉家拿出了不少銀子來置辦戰死仲子的喪事。

蘸水放辣椒,這是朱由檢引進辣椒,並推廣販賣後的吃法,許多百姓都喜歡這麼吃,因為下飯。

朱慈燃打了一碗米飯,拿著筷子一邊吃著地道的農家菜,一邊掃視著四周說說笑笑的人,很好奇的詢問:“不是喪宴嗎?為什麼都在笑?”

“這是喜喪宴,不能哭的。”李定國也一邊吃,一邊解釋,旁邊的兩名護衛也是吃得很開。

朱慈燃一邊吃,一邊打量劉家那一桌,然後繼續詢問道:“這仲子戰死了,朝廷除了給銀子以外,還有什麼安排啊?”

“一百兩撫卹銀,還有戰功的賞銀,然後發十畝撫卹田,免除三年賦稅。”